01-楔
陸肆歪靠著樹樁,等他悠悠醒過來的時候感到一陣頭痛欲裂。
“這,這是哪里,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陸肆想支撐起身子觀察一下周圍,但是一個趔趄讓他差點頭朝下磕到樁子上。他堪堪扶著木樁蹲了下來,他的眼睛黏糊著看不大清,面前形形綽綽的似乎都是黑麻麻的樹影,不時響起【嘎——】地一聲鳥叫。
“什么破雞巴地兒……”
他忽然感到很冷,甚至還打了個激靈,不由得又想要啐罵幾句。然而渾渾噩噩想了幾句亂七八糟的話后,他還沒來得及弄明白自己的處境,不自覺又昏睡了過去。
……
陸肆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蒙蒙亮,清晨的陽光穿過林間薄霧灑在土地上,讓他感到無比迷幻,不知道自己到底醒了還是暈著——直到他感到后腦勺傳來陣陣鈍痛。他反手摸了摸,“嘶...!”剛碰到傷口陸肆就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片腥濕。
是血!
不知為何一股惡氣從他心頭升起,“誰他媽敲了老子!”他忿忿站了起身,頭暈?zāi)垦!j懰敛⒉皇且粋€軟包,從來沒有人可以在他身上撈到便宜,尤其在打架這件事上,從來只有他打人,沒有人敢挑釁他——一個1米85體重近兩百斤的大塊頭,況且他還當過兵。
他瞇了瞇眼睛,努力回想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昨晚,他們本來策劃了一場綁架……
02
一輛屁股燈壞了的金杯車在顛簸的夜路上快飛了起來。張壹是個不錯的貨車司機,16歲開始無證駕駛,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個年頭的車齡了。他一直自詡為「電子廠發(fā)夾彎道車神」,開個小金杯并不在話下,只是此時此刻他卻是開得提心吊膽,這車后頭,有著不能見光的東西,一具新鮮的尸體。
穩(wěn)住還在顫抖的雙手,他喏喏對副駕的人說道:“肆哥,現(xiàn)在該怎么辦?”陸肆是張壹未來的姐夫哥,他一向倚賴著陸肆。
陸肆的面孔隱藏在鴨舌帽下,臉色陰沉,受傷的下巴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這一切實實在在發(fā)生了。他并沒有想到會死人,他只是想要錢!現(xiàn)在變成這樣,他們已然是殺人犯了,還能怎么辦?
然而轉(zhuǎn)念一想,不,那地方又沒有目擊證人,只要處理得干凈點……他望向窗外,夜深像一潭死水。握了握拳,一不做二不休,“別慌,一切照舊。人死了,錢一樣得拿到!我們先去老地方。”
陸肆說的老地方,就是他們原本計劃藏人的一個郊外廢棄廠房,現(xiàn)在只能用來藏尸了。
這頭張壹看到姐夫哥異常鎮(zhèn)定,并且說錢還能拿得到,似乎吃了顆定心丸,漸漸開穩(wěn)了車,也沒那么怕車后頭的死尸了。他們倆雖然經(jīng)常斗毆,卻從未打死過人,即使如今真的失手了,也并未想過殺人償命,伏法自首。大概是窮怕了,和有錢相比,殺人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艱難的事了。此刻,他覺得他倆就是武俠小本里劫富濟貧的雙俠,不過是殺了一個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濟了自己的貧罷了。
說起陸肆和張壹。陸肆是個大個子,平日里待張壹不錯,時常幫他出頭,為人豪爽,而且對張壹他姐也好,姐弟倆對他心存感激。但也因為這種性格,陸肆特別要面子,講兄弟義氣,江湖救急得多了,自己便一直存不了幾個錢,到現(xiàn)在也不能給張壹他姐一個穩(wěn)定的家,結(jié)婚的事也就一直拖著。
但現(xiàn)在不同了,張壹他姐姐,張三懷孕了。他們需要錢。
這次的計劃他們秘密籌劃了一個月,找了個老廠房和破金杯,還有麻繩和絲襪,這就是他們?nèi)垦b備了。陸肆告訴張壹他想穩(wěn)定下來,好好和他們姐弟倆過日子,但是一直在工廠里裝電腦也不是個好活兒,再說,張壹天天開貨車拉貨更辛苦,他媳婦兒美麗也看不起他這個樣子,不如一鼓作氣,就此干一票電視里經(jīng)常演的那個勒索,只要用絲襪把頭一罩,然后綁個有錢人,他們就有本錢過日子了。
張壹覺得這個點子棒極了。
張壹最主要是想給美麗證明,自己還是有本事賺錢給她花的。他26歲,已婚兩年,媳婦兒就叫美麗,每次看到陸肆和姐姐兩個人膩歪,張壹就想到自己和美麗,美麗除了容貌美麗,相處起來卻不那么美麗,最近脾氣愈發(fā)暴躁,對他的打罵已然是家常飯,說他耽誤了自己的青春,還賺不了幾個錢。他們倆一開始挺幸福的,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美麗也慢慢熱愛上了打扮,衣服化妝品幾百到幾千不等,張壹艱難申請下來的信用卡每張都刷爆了,但是他仍舊愛美麗,所以他想賺很多錢給美麗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