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鄉真的就比不上北上廣么?

我有一個朋友,他的家鄉是在一個五線城市的小縣城;

但家庭富裕,生活殷實。

一天,我們一起閑逛,聊起畢業后的去向。

他說:“我要去上海?!?/p>

我問:“這么篤定?去上海做什么?”

他帶著一種好像很多年前就早已下定決心的神情說:“不知道。但我就是要去上海,就算睡天橋。”

我沒再說話了。

其實,我不知那種篤定從何而來。

在即將研究生畢業時,我打算好了不再留在成都,當然這純粹是因為對新的新鮮感的尋覓。

于是,在我畢業后,如愿地來到了深圳。似乎成了青春勵志片中的“深漂”。

為方便上班,住著2000/月的單間;為方便快捷,吃著一頓至少20塊錢的公司飯堂;為節省時間,掏著打一次車可能需要50塊錢的交通費;就連公司樓下711里的一小碗車仔面都要十幾塊錢,而我的量是一次三碗。

而那時的剛畢業的我,收入只是深圳平均水平。這些每月的硬開支已經吞掉了我收入的巨大部分。

這種生活成本讓我不得不開始規劃自己的薪水以保證手中能有少量可支配收入以備不時之需。

那時,我想,這就是初入社會的“一線城市漂”的窘迫么?或者我這種毫無斗志又對大城市少有迷戀的人根本不適合在深圳呆著吧!

直到我見了一個近十年未見的朋友。

其實我們也并不是那么要好,但那次,他堅持要請我吃飯。說是“沒想到你會來深圳,這下好了,一定要請你吃個飯呀!”

雖說我們并不是那么熟,但他鄉遇故人,總是件欣喜的事,于是就一起吃了飯。

飯畢,他說:“我們去哪隨便坐坐聊聊天吧!”

我說:“你不是就住在附近嗎?不如就去你那吧!”

他似乎面露難色,但也只說了句:“好吧。”

在他推開房門的那一刻,我終于知道了,他剛剛面露的難色是哪來的了:

那是一個似乎只有五六平米的昏暗的小房間,擺著兩張木床:一張是他的,一張是他同事的;其中一個蚊帳的兩個角脫落了,低壓地罩著被褥;結著黑網的天花板上掛著一個綠皮火車上的那種吊扇,正吱吱呀呀地緩慢搖著頭。他略帶窘迫地解釋著:“我室友可能打牌去了,你隨便坐哈!”

之后,他說了很多自己的現狀。

現在的宿舍是公司提供的,每月也有少量餐補,但收入不高,現在做得不久,因為學歷很低,又沒什么特長,每月還只是3300元左右.....我問他:“你沒想過回家么?雖然比不上深圳,但也不至于完全沒有發展機會吧?”

他平靜地說:想過。

“那為什么還在留在這兒呢?”

我再一次地看到了那種似乎很多年前就下定了決心的神情:“我得留在深圳?!?/p>

他再沒進一步解釋這句話了,我也再沒追問。

回去后,我一直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天空上并不存在的星星,聽著樓下還在響的掘土機,胸腹平緩而不平靜地起伏著。

我不知是憐憫還是自憐,不知是感動還是感傷。

我在想,在心里問這兩個朋友,也嚴肅地問著自己:

你的家鄉真的就比不上北上廣么?

對一些人來說:家鄉才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家鄉的人才是與我操著同樣口音的鄉親;家鄉的馬路才是我閉著眼睛都能畫出拓撲圖的心靈小徑;家鄉的土飯食才是我二十幾年都忘不了的最初的味道。

而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問題的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他們千方百計地要留在大城市;想方設法地以外來器官的身份融入一線城市這個有機體;絞盡腦汁地像蒲公英般飛向離母體更遠的彼方。

但這并不是對家鄉的不熱愛:

或許這種愛更難言、更深沉、更堅如玄鐵。

一個北漂,走在天安門前,也曾羨慕過在皇城根兒有一套院子的土豪;坐在什剎海的長椅上,也曾奢望過,自己也能在北京扎下根,自自在在地再來這公園遛個彎兒,和土著的老大爺們一起侃侃老北京的舊故事;甚至在買一份火燒時,嫉妒著老板能操著這么一口烤鴨味的京片子,好不讓自己顯得是個外地人...但第二天,依然按下鬧鐘,開始新的負重前行。

可是,他不想回家。雖然他也想家。

故鄉啊,可能是個只適合在異地懷念的地方。

小時候覺得,除了家鄉,到處都是詩和遠方;長大了發現,這和家鄉無關:除了你所在的地方,別的各處,都是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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