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 ? ? 蘇潔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躺在沙發(fā)上，手里還拿著個蘋果在啃，葉珥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啪的一聲合上電腦，“你要是敢把口水流在我沙發(fā)上，我就把你從窗戶扔出去。”

? ? ? 蘇潔不以為然，挑眉道：“我不留口水，我只留鼻涕。”

? ? “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三十歲還嫁不出去了！”

? ? ? 聽到葉珥的話，蘇潔嘆口氣把蘋果扔進垃圾桶，“你說憑什么男的三十歲不結(jié)婚就是黃金單身漢，女的三十不結(jié)婚就是大齡剩女？”

? ? 葉珥還沒來得及回答她，電視就轉(zhuǎn)播娛樂新聞，兩人怔了怔，蘇潔問：“你男人今天出院，你不去接啊？”

? ? ? 葉珥似乎是想到那個人山人海的場景，不免些許抖擻：“我哪敢啊，去了必定被啃得尸骨無存啊！”

? ? “那你們還不打算公開？也在一起好幾年了吧。”

? ? 葉珥認真想了想，道：“嗯，我覺得就這樣挺好的，公開了的話，如果以后走不到最后不免落人話柄。其實徐沒上次有提過，我覺得有點早就拒絕了。”

? ? ? 蘇潔像看神經(jīng)病似的看著葉珥：“不是，你有病啊，你干嘛拒絕啊，我告訴你啊，你別仗著你年輕漂亮有點文學才能就驕傲啊，以后要是真失去了有的你哭的。”

? ? 葉珥有些心煩意亂，辯解道：“如果還不結(jié)婚的話就不公開好了呀，這樣對徐沒也好。”而且她也不喜歡被別人盯著生活，一言一行都謹小甚微。

? ? “你不打算跟徐沒結(jié)婚？？？！！！”

? ? ? 葉珥更加迷茫了，她經(jīng)歷了太多變故，雖然跟徐沒一直互相陪伴、互相理解支撐，但自己不確信是不是準備好了和這個人共渡余生，對于婚姻葉珥潛意識里有點抵制。

? “不是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zāi)孤铩！?/p>

? ? 蘇潔不屑地說：“入土為安總比拋尸荒野來得好。”

? ? ? 葉珥哈哈一笑：“哎呀，我的蘇姐還能說出這么富有思想的話啊？”

? ? “是啊，我也覺得我好聰明，這么有哲理的話汪涵說一遍我就記住了，記住就算了，還能靈活運用，你說我是不是天才？”

? ? “……”

? ? ? 午后，葉珥離開電腦桌，疲倦地打了個呵欠，徐沒拉著行李敲響了葉珥的門，穿著隨意的葉珥一臉嫌棄相，徐沒側(cè)身擠進屋，把行李箱放在墻邊：“我就是想來看下你順便蹭頓晚飯，再說了我開門放好行李還得關(guān)門出來多麻煩啊。”

? ? ? 得，無法反駁，心服口服。把徐沒丟在客廳葉珥就進了房間，看著鏡子里自己隨意的中長寬松體恤還有蓬松的頭發(fā)，恨不得在墻上撞一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 ? 徐沒站在房間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都這么熟的人了怕什么？”

? ? 葉珥切了一聲，“你能不能出去好好待著，我要換衣服。”

? ? “你換啊。我又沒攔你。”絲毫沒有離開的趨勢。

? ? ? 葉珥的手機在客廳響起，是徐沒給她錄的鈴聲，知道葉珥電話的人不多，也都是徐沒熟識之人，“出去接電話，我換了好做飯。”

? ? 徐沒看了看屏幕上的備注，嘴角冒出一絲狡黠：“喂，葉珥在穿衣服，有啥事？”

? ? 葉珥差點噴一口血，這人腦子有病啊，這樣說人家以為他們在干啥見不得人的勾當……

? ? ? 徐沒扯著嗓子朝房間喊，那陣仗像軍訓(xùn)拉歌一樣：“葉珥，他說他下個月結(jié)婚，讓你去，噢，讓我也去。”

? ? ? 葉珥有些納悶，蘇潔恨嫁到這種程度，不過分別一日就跟陸離修成正果了？

? ? “誰要結(jié)婚了？”

? ? ? 葉珥拿過電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江遠奇在電話那頭禮貌的說：“把徐沒也帶過來吧，畢竟也算是我很多年的偶像呢。”葉珥假裝沒有聽出他聲音里的落寞，客氣地回了幾句祝福，差一點她就問跟誰結(jié)婚？李雪涵嗎？

? ? 徐沒不滿地強調(diào)：“我餓了！”

? ? “幼稚鬼。”葉珥心想。

? ? 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露出微笑，這樣的生活如果過一輩子，也挺好。

? ? 一輩子，其實也沒想象中那么慢，就在低頭抬頭之間，就在油米材鹽之間。

? ? ? 徐沒的專輯在市場上引起巨大的反響，得知獲得最佳歌手獎那天，他獨自一個人呆了很久。

? ? ? 以前，徐沒總覺得這世界不公平，后來在連滾帶爬的過程中他明白，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但是不公平是好事，它會逼著自己去努力。

? ? ? 人與人之間縱然有著外貌、家庭、機遇、智力各種方面千差萬別的差距，唯有一樣是相同的，就是奮斗的權(quán)利。

? ? ? 或許是情況不同，或許是心境不同，徐沒覺得自己對音樂的熱情和興奮都在被動消退，不再因為小小的成就而沾沾自喜，棄之卻又不舍。

? ? ? 他拿出鎖在柜子里的厚厚一疊信件，最新的一封是兩年前，即使他后來解約離開公司，慶幸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信件還是一封不落地到達他手中。

? ? ? 一直以來，收到的信徐沒都會抽空讀，有時候也會想象那端的女孩或者男孩是什么樣子，長發(fā)短發(fā)，憂傷還是快樂，寫信的時候是什么樣的神情，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像朋友那樣，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飯，跟他們說些日常，道聲感恩。

? ? 那個十五歲給他寫了很多信的女孩，那些恰到好處的句子，在他最落魄的那些年給了他很大的力量。

? ? 那個在機場唯一一個舉著燈牌大叫：“徐沒！我接你啊！”的女孩，也是讓他堅持到現(xiàn)在的力量之一。

? ? ? 徐沒知道，沒有喜歡他支持他的人，他屁都算不上，所以他從不愿意用粉絲去稱呼她們，她們是朋友。

? ? 他感激著那些以陌生人的方式支持著他的每個人。

? ? ? 手在信封上摩挲許久，徐沒微微一笑，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明亮。

? ? ? 徐沒宣布十周年演唱會首場免費之時，經(jīng)紀人的臉上是崩潰的，“你有錢你任性，問題是我可不敢去跟老板說。”

? ? “這世上就沒有你搞不定的事，相信你。”

? ? ? 公司也是有人情味的，徐沒沒有說全國免費老板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大筆一揮同意了，并且主辦方什么的也是公司出力抄辦，也算是送他的十周年禮物。

? ? ? 不上綜藝徐沒就變得輕松了許多，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家練習，準備演唱會。現(xiàn)場跟錄節(jié)目不同，難度要大得多，一點也不能馬虎。

? ? ? ? 葉珥的旅行隨筆也上市發(fā)售，不知道主編是不是故意放水，她的簽售會跟徐沒的巡演地點很巧的重合了一大半。

? ? ? 這個秘密葉珥沒有告訴徐沒，說到底她還沒有看過他的現(xiàn)場，看慣了電視機里的他，她很想以一個粉絲的心態(tài)站在臺下看看聚光燈下的他。

39

? ? ? 春末的大連，還有些涼快。

? ? 葉珥穿了一件淺藍連衣裙，白色的高跟鞋讓她腳跟有些吃痛，看著排隊等待的讀者，心里每個部分都變得柔軟。

? ? ? 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站在這里，她突然很想抱一抱每個遠道而來的人。葉珥沒有選擇坐而是站著簽，加上合照擁抱，時間多拖了足足近兩個小時，主編并無責怪她，還替她搞定了主辦方。

? ? 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 ? ? 簽售會結(jié)束的時候，葉珥才看到那個慌忙跑過來的姑娘，一如上次在西藏相遇時的模樣，文靜、娟秀，發(fā)自內(nèi)在的美麗。

? ? “我以為你走了，我路上出了點意外。”

? ? ? 葉珥從包里拿出書遞給她，她有些驚訝，她給她的不是樣書而是原稿。扉頁寫著：“你要一直這樣活得自由自在，別讓時間塵埃沾染心靈。”

? ? ? 看著葉珥的背影她久久未動，眼淚掉在紙上，她想成為像葉珥這樣的人。

? ? 但葉珥告訴她千萬不要成為自己這樣的人。

? ? 偌大的體育場，座無虛席，葉珥不由得感嘆自己失算，哪還有她們的容身之處。同事在旁邊說要么回酒店睡覺要么站兩個小時。

? ? ? 葉珥撅嘴，悄悄給小西發(fā)短信，“小西姐，你站可不可以給我留幾個位置？”

? ? 過了很久短信才收到回復(fù)：“我出來找你。”

? ? ? 知道她跟徐沒是合作關(guān)系，同事也沒有對此表現(xiàn)驚訝。

? ? ?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燈光由遠及近一盞盞亮起，面前的大屏幕上放著提前錄好的VCR，徐沒穿著黑色的襯衣，緩緩走向舞臺，燈光閃得眼花，讓人分不清真假，舞臺上的一切若隱若現(xiàn)。

? ? 葉珥想起還是學生時段偷偷摸摸看言情小說，每個作者都喜歡用“降落人間的天使”來形容男生帥氣，那時候的葉珥就覺得這句話不應(yīng)該是說男生好看的，而是美好。不單單是外表的優(yōu)越。

? ? ? 溫柔深情的歌曲娓娓道來，徐沒像一個說書之人，沒有人舍得發(fā)出任何聲響，全都屏息聆聽，生怕錯過點什么。

? ? 每一首都有一段回憶 ，臺上的徐沒臺下的聽眾，每個人的故事都不同，但是尖叫聲、快要刺穿耳膜的感覺，心跳如同聲大到震得地動的感覺，每個人都相同。

? ? ? 葉珥不知道她藏在白色帽檐下帶些驕傲的嫣然笑容，啥好落在轉(zhuǎn)息的徐沒眼里，在千千萬萬的人海中依然能恰好被吸引，看向彼此，相視一笑，這大概是愛情。

? ? ? 心情就像是過山車，快歌的時候在頂，慢歌在谷，兩個小時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一直揮熒光棒的葉珥覺得手酸，心想是直接跟同事回酒店還是溜去后場給徐沒個驚嚇。

? ? ? 應(yīng)廣大粉絲不要走的要求，徐沒即興創(chuàng)作一首算是安可。

? ? ? 不遠不近的距離看不真實，但葉珥覺得徐沒眼眶紅了，他對粉絲所有的感激都在這首歌里，臺下的粉絲也大多開始哭。

? ? ? 徐沒看著全場揮動的熒光棒，心里的感覺滿得快要溢出來，哽咽得有些說不出話：“在我落魄的時候、低谷的時候、自己都快要放棄自己的時候想著你們我堅持了下來，想著音樂我堅持了下來，想著今天這一刻我堅持了下來。愛我的所有人謝謝你們，請相信我，我也一樣愛著你們。”

? ? ? 一轉(zhuǎn)眼他嬉笑著打破有些低潮的氣氛，“哎呀，好煽情啊，你們別哭啊你們這么多人我哪哄得過來啊。”

? ? ? 然后就齊刷刷的一聲“神經(jīng)病”在回蕩。

? ? ? 徐沒沉默了一會兒，“今天來的全是我愛的人呢……但是，里面有一個我尤其愛的人和另一個我尤其尤其愛的人。”

? ? 徐沒用余光看了看舉著老相機拍個不停的父親，把目光轉(zhuǎn)向了葉珥所在的區(qū)域。

? ? “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接受她，但是我想把她介紹給你們，想聽聽你們的聲音，想告訴你們這個人我想跟她在一起。”

? ? ? 張明滿臉黑線，他就知道徐沒不是會按常理出牌的人，轉(zhuǎn)而責罵小西，“不是讓你不要告訴他葉珥有來的嗎？”

? ? ? 小西理直氣壯的反駁說：“公司不是不管藝人私生活的嗎？”

? ? “那也要提前跟我商量啊！畢竟……告白這種事哪能這么干啊，我們也好幫忙準備準備制造浪漫氣氛啊。”

? ? ? 小西笑得腰都打不直了，一個個的整天瞎別扭。

? ? ? 徐沒看了眼一臉懵懂后咬牙切齒的葉珥，轉(zhuǎn)而大笑：“但是今天……我還不打算告訴你們她是誰……因為……我還沒找到她，哈哈，”

? ? 這次是輪到所有人黑線……恨不得沖上去給徐沒幾嘴巴，葉珥旁邊有個小女生說“唉，沒辦法，自己寵出來的偶像自己受。”

? ? ? 葉珥溜進后臺時，徐沒剛卸完妝，她在他臉上用力親了一下，留下個明顯的口紅印，“不許擦噢，讓你整天消遣我們。”

? ? 徐沒眉毛一挑，單手摟過葉珥，“好啊，那我們現(xiàn)在就這樣走出去。”

? ? ? 葉珥一秒認慫，拿紙巾給他擦臉，“別，小女子不想這么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

? ? ? 徐沒盯著葉珥，并未說話，“葉珥，? 你……”為什么不愿意公開？為什么一直逃避？

? ? “什么？”

? ? ? “啊，我是說，你今天怎么穿得這么丑。”

? ? ? 葉珥也懶得搭理他，“等會順便送我回酒店，我明天還得去下一個地方。”

? ? “恩。”

? ? ? 葉珥感受到了徐沒明顯的失落，也知道他失落的緣由，她……還沒有準備好。以前那個卯足了勁往上沖不顧一切的葉珥已經(jīng)慢慢被時光消磨殆盡了，現(xiàn)在的她是微微怯弱、只想好好守護自己擁有的一切的葉珥。

? ? 太過顯眼的東西太容易被人惦記。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 ? 最重要的是，徐沒這樣的人，天生屬于所有人，天生要發(fā)光發(fā)熱給別人帶去光亮與溫暖，葉珥覺得自己好像還不配把他據(jù)為己有。

作者微博：葉莫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