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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18）
他喝醉了，在路口，難受的走不動了，讓我下去接他。
冷戰歸冷戰，聽著電話里李力不從心的聲音，我特心疼，立馬隨便穿個棉外套跑下樓去。
寒風中李瘦削的身體蜷縮著蹲在地上，我找到他時他正在吐酒，我忙跑上前去扶住他使勁拍打著他的后背。
李是一個克制又自律的人，他是不會輕易喝醉的，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喝醉的樣子。
我知道，這段日子，他的壓力也是不可言說，好多老球童的陸續離職，讓李覺得想找個八零后嘮嗑盡是奢望了，五味雜陳的滋味堆積在心間，這種滋味不如就用酒精來消解吧。李，是這樣的嗎。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來的。”
對啊，你還是很了解二姐的嘛，我這么心軟的人，你都喝醉了，我怎么可能不來。
我把他攙進一樓宿舍的走廊里，李已經完全站不住了，背靠著墻壁癱軟在地上，我心疼的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去樓上取了杯熱水來喂給他喝。漸漸的，李覺得稍微好些了。
“寶貝，對不起，我知道我對小枝挺好的，你別生氣。”
“都過去了，枝姐都離職了，還提這些做什么。”
“恩，你枝姐離開那天我心里特別難受。”
“我明白。”
李，這些話你放在心里很久了對不對，若不是你醉了，也許你不會把它說出來。看來人在最脆弱的時候說的話才是最真實的話。
李生日那天天氣很好，算是冬季里比較溫暖的一天，但他的興致并不高漲，李曾對我說過現在他的個人問題大過天，個人問題不解決，一切都不得安寧，更別提什么生日了，一切都是糟心的。既然他喜歡安靜，我就陪他一起安靜好了。一大早我去到了他所在的男生寢室，陽光透過玻璃灑在陽臺，曬得人的心情也暖暖的。
“你的頭發該剪了，要不我給你剪剪吧。”我突發奇想想做一次理發師，絲毫不報希望的，輕描淡寫問出了這句話。
沒待我多說幾句，李低頭想了一下便答應了，我有些受寵若驚，因為這確實是個“冒險”的行為，一般人是不會輕易拿自己的發型開玩笑的。
我拿著剪刀在李的頭上假裝專業的比劃著，咔擦咔擦剪著，覺得自己確有幾分理發大師的風范。
在經過將近半小時的修剪后，終于成型了。李舉著鏡子仔細打量著我的成果。
“嗯，這是最好最特別，絕無僅有的生日禮物，是這一輩子都難忘的事情。”
李，這輩子還很長啊，你干嘛這么早下結論。
可終究還是要出去見人的，李還是去理發店把我遺留的瑕疵重新修整了一下。在李的建議下，我把我的頭發也修理了。
那天，我流了自從與李交往以來最洶涌的一次淚。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哭的驚天動地。
不是李出了問題，是我發現我的發卷幾乎所剩無幾。起初只是有些不快，后來越照鏡子越發覺哪里不對，燙發不就是要那些卷卷嗎，現在全都給我剪沒了，閉起眼睛就嚎啕大哭。
李被嚇壞了，竭力哄我哄不住，反而起了反作用。我傷心的厲害，哭了好大一會才停下來。
這是我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我記得很清楚。第一次哭是我有段時間頻繁無理取鬧時李說出不要我時，我的淚洶涌而出，大聲地哭著要他把那句話收回。
我很慶幸我在李面前的眼淚，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任性或怕失去。
因為愛，我愿意去相信我們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可是我發給老爸的那些長長的短信如石沉大海般沒有一點點回音。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用力，我在不遺余力地為我們做著爭取。可是無濟于事，我馬上就要被迫離開這里了。
當我還貪戀溫暖的被窩沒有起床時，我的老姐老爸已經到達宿舍樓下了。
我慌亂的打開宿舍門朝下張望，繼而通過后門跑到男宿通知了李，李的臉上寫滿了低沉與無奈。
部門經理Mary和主管不一會也趕到了這里。
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場面。我的家人和領導坐在宿舍的單人床上，在進行一場關乎我的婚姻大事的談判。人生，總是充滿了各種意想不到。
李出現后，我的老爸情緒異常激動，場面一度有些失控。在我老爸的意識里，我的執迷不悟完全是受李蠱惑，所以他老人家很憤恨，好多時候也是口不擇言。
Mary讓李暫時離開這里，她留下來繼續進行勸說工作，我則被主管帶到了休息室。
“你真的愛他，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嗎？”
我幾乎是想都沒想，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你就聽我的，還是先回家吧，你爸爸的態度很堅決，難以撼動。就想先把你倆從距離上分開，這是場持久戰啊。不過從距離上分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有的時候，距離能讓人看清很多東西。
我低頭默然。
Mary決定做最后的努力，請公司總經理出面來進行談判。總經理姚總，氣場強大的女強人，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將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了。
公司會議室的門外，我踱著步子一趟趟在外面焦急不安的走來走去。里面都在談些什么，她們會說些什么呢。
門外的等待，有一個世紀那么長。
等到她們打開門出來的時候，看他們臉上的表情我猜測不出結果，只能繼續忐忑著。
車里滿滿當當都是我的行李，先回家也好，回到家再慢慢爭取，也算是緩兵之計吧。車子在倒退，望著車前不斷縮小的李的身影，我感到無比的凄涼心酸，眼淚就快要掉出來。
李，這場爭取，我們失敗了。就像你說的，領導出面為我們爭取這還是人生中的頭一次，那又怎么樣呢，剩下的都要靠我們自己了。
再怎么不情愿，新的一年還是來了。
再怎么不忍心留李諾自己一個人過春節，也只能是這樣了。
回到家的日子我因距離和思念而變得異常敏感，李沒及時回復我的聊天信息我就覺得他不夠尊重我，他在怠慢我。
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渴望見面。
一起吃了一碗面就當做是一起慶祝了2.14的情人節了。這個男人將我的床單被套等洗凈疊好了帶給我，看著他面露消沉憔悴的面容還拿著手機在搜索周圍房價的時候，我的心很溫暖，但望向他的目光里卻滿是心疼。
我們的結局究竟會如何，誰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