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荷塘

四川大學●東區荷花池

很久沒去那片荷塘,今兒恰巧經過,便駐足欣賞。沒想到夏日的荷塘竟如此令人感動。

綠蓋層層疊疊,隨風搖曳;粉荷亭亭玉立,掩映其中。風吹皺一池碧水,波光粼粼,透出幾許清涼。微風拂過,不時傳來陣陣清香,頓時一股愜意襲遍全身,說不出的舒爽。池邊,幾人坐在鏤空裝飾的木椅上,沉浸在這濃綠的恬靜里,分明有些陶醉。楊柳垂髫下,那個青年人撐一桿垂釣,鉤住了片刻悠閑……

很久沒親近這么純粹的綠色了。彌望這片墨綠,欣賞裊娜羞澀的荷花,突然有種莫名的情愫涌上心頭,說不出是感動還是遺憾。我想,該是對錯過美景的嘆息吧,好似錯過了某個精彩故事,總是令人遺憾的?;赝猩掖业穆啡?,我暗自慶幸:這份景致與美好,至少屬于我。

突然想起上次來這荷塘,那是去歲冬天了。冬日,除了掃街的大媽默默清理著落葉,塘邊是很少有人的,我喜歡在空曠的池邊小坐,感受令人深刻的寒風。荷塘里滿眼衰敗,褐色枯槁的殘桿兒兀自立著,黑乎乎的荷葉蓮蓬蔫臥在冰冷的水中,似乎倦了一般,肅靜莊嚴而又略顯蕭殺。我靜靜讀著池塘的寂寞,凄涼而俊美。

我是個沉靜的人,喜歡冬天的寂寞,冬日的那片池塘寂寞但不孤獨,因為有我陪它。當蕭瑟的秋風帶走那片繁華,它不再有墨綠的擎荷,不再有嬌媚的花朵,甚至凝碧的池水也開始干涸污濁。它不再受世人的矚目,也沒有了嘖嘖贊嘆,此刻,它孤零零的面對自己的內心,咀嚼那份淡淡的寂寞。

其實,寂寞的不是冬日的蕭瑟,而是曾經的繁華。就像面前這田田的荷葉,葳蕤婀娜、翠綠欲滴,粉荷含苞待放、競相爭艷,它曾在詩詞歌賦中吟唱千年,曾在丹青墨寶中萬世流芳;它曾被騷人墨客追捧吟哦,曾被俗世眼光觀摩贊賞;它曾外直而中通,曾出淤泥而不染……它經歷過風花雪月、塵世繁華,如款款信步的少女,從歷史的濫觴走向遙遠的未來,極盡風光,燦若夏花。

當冬日來臨,它孤零零站成一串孤獨,寂寞終于不期而遇?;蛟S它在寂寞的回味,回味曾經的繁華,回味曾經的贊譽,它在懷念嗎?它在遺憾嗎?我在蕭瑟的冬日,獨自品讀它的心聲——不,它是那樣恬靜安詳,沒有一絲悵然,仿佛與世無爭的智者,有的只是安靜、灑脫。它的寂寞不屬于它自己,而屬于不了解它的人。

它把最美的時光給了別人,卻忽略了自己。如今,舍卻了俗世繁華,它終于能在孤傲的寂寞里享受自己,這才是它最幸福的時刻!它會憶起小荷才露尖尖角時,那只蜻蜓曾在它額頭嬉戲;它也不會忘記撐起擎雨蓋時,那只青蛙在它肩上呱呱吟唱;它還記得蓮花盛開時,小伙子摘下它送給那嬌羞的姑娘;還有摘蓮蓬的小娃娃……它能記起的太多了,有些甚至模糊起來,只剩下一些淡淡的感動,暖暖的,讓這冬日不再寒冷。

站在荷塘邊,暖風夾著清新的氣息撲來,我知道,這是荷花在向我招呼。滿塘的墨綠盡收眼底,此刻,所有的景致全是我的。我盡力深呼吸,希望把這美好的氣息裝入胸膛,我伸手觸摸那片荷葉,就像握住了老朋友的手,笑了。

其實,感動已然儲滿我的胸膛。

這是博一時寫的散文,那時還有點文藝氣息,現在學會了隱藏,不喜寫散文了?,F在內心平和,筆觸卻喜歡犀利,總想用筆刀表達觀點,不內求反而對外散發鋒芒了。對我來說是好事兒,等哪天紅塵厭倦,我還能提筆潑墨心情,那時的散文估計有點哲思,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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