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單車和我
圓舞周期很莫扎特
腦海還隔著愛河
追逐中的上坡下坡
幾分雨果段落曲折
下課鈴狂響
只有先生慢動作
——后弦 《單車戀人》
十七歲的單車,因為比十八歲少了一分,所以更顯青澀和純真;
二十七歲的單車,因為褪去了十七歲稚嫩與憂傷,卻因此增長了十分的珍貴和綿長。
十七歲的愛情,因為比十八歲少了一分,所以更顯懵懂與倉皇;
二十七歲的愛情,因為比十七歲多了十分,因而更為從容與悠長;
十七歲,愛情就是單車,一觸即發(fā),一往無前;
二十七歲,單車只是愛情的一部分。
二十七歲的愛情,縱然彌補不了十七歲單車年少的天真爛漫,
二十七歲的單車,卻喚回了我十七歲那年對愛情的憧憬向往。
5.1 我們的“寶馬”
我對單車有種特殊的偏愛。
大概是因為我從小暈車,除了自行車,什么汽車、三輪車,連馬車都暈,所以我從小便對自行車有一種獨特的偏愛。
童年里最開心的是事情就是坐在爺爺?shù)亩孙w鴿大扛上去趕集,回來的時候后座上綁一個西瓜,前把上還要掛兩個布袋,里面裝著時令水果蔬菜,還有爺爺最愛的二鍋頭。遇到人多的時候,爺爺總是喚我?guī)退窜団?,“叮?dāng)叮當(dāng)~”,那聲音清脆而警醒,悅耳而流暢。
后來要上幼兒園了,被爸媽接到城里,換成爸爸騎著二八雙梁,我依然做在雙梁上,媽媽坐在后座上,那時候覺得爸爸好有力氣,同時載著我們兩娘兒倆還可以騎上一座橋,坡度雖然不大,但是下坡時加速蹬,猶如脫韁野馬,快上去的時候我還是總是能感覺到他重重的喘氣聲。
開始上小學(xué)了,爸爸每天早晚接送我,春夏秋冬,風(fēng)雨無阻,從此自行車后座終于屬于我,再也不用坐在大扛上被咯屁股了。
再后來升了初中,學(xué)校離家稍有點遠(yuǎn),又和爸爸的單位不是同一個方向,于是我終于有了一輛屬于自己的自行車,每天自己騎著它上下學(xué),歡快無比,常常控制不住騎得很快,下了晚自習(xí)更是常常和同學(xué)飆著車回家。
高中一直住校,沒有機會接觸自行車。只有回家的時候才有機會騎上它和爸媽一起去逛街。
大學(xué)的時候,最羨慕的就是自行車后座上的女生了,雙手環(huán)住男生的腰,身體輕輕依附在他強健的后背上,要是耳朵里再塞上兩只耳機,單曲循環(huán)播放著周杰倫的《簡單愛》就更完美了,可惜我沒有機會。
再再后來,在我二十五歲的時候,來到繁華卻與我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帝都讀研,認(rèn)識了老岳。
起初他有一輛二手山地車,是剛來北京時師弟送的,有橫梁無后座,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我只能在夜黑風(fēng)高的晚上,悄悄擠在橫梁上,跟著他騎車的節(jié)奏,感受著校園中的靜謐。
后來為了方便,我們就在修車攤上自己裝了一個載人后支架和一個加厚坐墊,雖然坐上去很舒服,但是看上去卻頗有幾分怪異。遺憾的是半年后,車就報廢了,2016年初,我們不得不重金買了一輛嶄新的捷安特,就是現(xiàn)在我們一直在騎的這輛自行車,因為通體都是銀白色的,所以取名“大白”。
這次我們騎得很省,幾年下來,還像新的一樣。
喜有它,優(yōu)也有它。
5.2 單車后座的日子
大概每個女孩在年輕的時候都有一個夢想,就是在校園里,安靜的坐在他的單車后座上,雙手輕輕攬著他的腰,車速帶起的一陣風(fēng)剛好能將她的長發(fā)撩起,此時,校園的廣播若是正在播著一首周杰倫的歌曲,就更妙了。
我們最常的走的一條路就是從資環(huán)學(xué)院的門口到食堂門口,這一路上,我們一起繞過牡丹園,掠過白玉蘭,路過月季和九月菊,躲過銀杏樹隨風(fēng)散下的金黃色小扇子,軋過梧桐葉,碾過丁香花,穿越過四季。
到了冬天,西北風(fēng)呼呼的逼著我不得不把自己雙手插進(jìn)他的羽絨服口袋里,臉貼在背上,才能躲避那刺骨的寒風(fēng),那一刻,我覺得這世界上最溫暖最安心的一個地方就是這個小小的不足30平方厘米的單車后座,每次一想到將來有一天,我們可能會用汽車替換掉自行車,就更加不自覺的珍惜現(xiàn)在單車后座上的分分秒秒,我也曾說過,不管以后怎么樣,我一定不會忘了這個單車后座,這輛車我一定不會賣掉,因為它也是我們的見證者。
高痛快興的時候,我們就騎上它在學(xué)校周圍慢慢的虛度時光,從農(nóng)大南路繞到上地,再從上地沿著馬連洼北路回來,有時候幾分鐘,有時候幾小時。春天騎著它去郊游,周末騎著它去看電影,為了給老岳節(jié)省體力,我總是去的時候騎小黃車,他騎大白,回來的時候他再載著我。
憂愁失落的時候,老岳會一個人偷偷的出去騎上一兩個小時,排遣心中的郁悶,等到心中的怨氣發(fā)泄完了的時候再慢悠悠的騎回來。
某日晚上十點多,他到資環(huán)樓下接我,我垮上后座,他卻遲遲不動,我莫名其妙:怎么了?
他說:你還沒有發(fā)動呢。
于是我在他的腰上輕輕擰了一把,他嘴里一邊發(fā)出摩托車發(fā)動機發(fā)動時的動靜,一邊開始蹬腳蹬……
因為我對單車的偏愛,以后也許我們真的不會買車。
因為是在這個后座上,我聽過他無數(shù)遍溫柔的提醒:把住我啊,小心掉下去。
是在這個后座上,寒冬里他為我擋下了刺骨的北風(fēng),趙雷有首歌叫《北京的冬天太冷》,北京的冬天確實很冷,但我只需跳上他的自行車后座,雙手迅速插進(jìn)他的衣兜兒,臉緊緊貼著后背的藍(lán)色羽絨,在凜冽的北京,他為我擋著寒風(fēng),我為他藏著一顆心。
是在這個后座,盛夏里他為我淌下了滾熱的汗珠。北京的夏天本來就熱,老岳又渾身脂肪,傍晚出去兜風(fēng)的時候,他總是騎得很快,后背一會就浸濕了,我說騎慢點,不著急,他說快了有風(fēng),這樣你能涼快些。
所以后座上冬暖夏涼,夏,有的夏的涼爽,冬,有冬的溫暖。
是在這個后座上,每當(dāng)他把我惹惱的時候,我就雙手掐住他的“把手肥肌”轉(zhuǎn)個圈,聽見他嗷嗷直叫,然后車身也跟著微微扭動兩下,才松開手,等車身穩(wěn)定了,就再故伎重演一遍,直到他求饒;
是在這個后座上,我們說說笑笑,我在他后背上寫字,讓他來猜,常常將笑聲遺落一路;
是在這個后座上,我們自由自在,去想去的遠(yuǎn)方,停想停的美景,我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日子,他也喜歡騎著單車帶著我到處轉(zhuǎn),安河橋北,上地,菊園,百望山,仿佛騎多久都不會累;
偶爾,我也會開玩笑的嫌棄他騎的太慢,于是他就狂蹬不止,直到我害怕的邊拍打他邊說:“夠了!夠了!”;
偶爾,我姨媽附體的時候,車子在他的控制下簡直就會像蝸牛一樣慢慢慢慢的爬,躲過井蓋、磚塊和一切可能會導(dǎo)致車子微微震動的“絆車石”,再來一個安全剎車,就這樣,時光好像也慢了下來;
但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還是以正常的速度穿行在食堂和宿舍之間,中午一起,晚上一起,其實這也是一天當(dāng)中我們難得的見面時間,每當(dāng)我站在樓前眺望他的身影時,每當(dāng)我聽見“叮當(dāng)叮當(dāng)”清脆的鈴聲時,我就知道,是他正在向我趕來……
我很享受在他單車后座上的日子,它沒有寶馬名貴,但是帶我的快樂卻是無價之寶。
理想和現(xiàn)實之間的差距就是,理想中的是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陽光帥氣男生,而現(xiàn)實卻是一個身高165體重130的胖家伙,可是在我的眼中,他早就變成了那個身穿白色襯衣的陽光男孩,我在心理跟自己說:我要珍惜他還能穿白T恤的日子,珍惜這在自行車后座上的日子。
后來拍攝婚紗照的時候,我們專門在農(nóng)大取景,自行車也作為道具出境,它永遠(yuǎn)定格在我們的一生的記憶當(dāng)中。老校門是我們每天去食堂吃飯約定的 “老地方”,林蔭道是他每天送我回宿舍的必經(jīng)之路,自行車是我們的寶馬,操場是我們分享歡喜與憂愁,還有一起跑步減肥鍛煉身體的地方,有我們的汗水和熱淚。
我說上鏡的自行車忘了摘掉車鎖,有點難看,攝影師說車鎖也是自行車的一部分嘛,也確實。
5.3 我最喜歡的,是你肚子上的那塊肥肉
有段時間,坐在你自行車后座上的時候,我又多了一個嗜好,我特別喜歡用衣兜兒里雙手摸你肚皮上的那一坨肥肉,柔柔的,軟軟的,綿綿的,就像嬰兒嫩嫩的臉蛋兒,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于是我總是在趁你不注意的時候輕輕捏一把,你就突然嗷嗷直叫,我假裝揉一揉,過會兒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再捏一下,特別的有成就感!明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二十八歲,卻好像回到了十七歲那年,沒有煩惱悲傷,單純的目光里只透著快樂。
你若我問我最喜歡你身上的什么部分,我一定答肚皮上的那塊肥肉,因為那塊肥肉裝著你的胸懷和包容。
5.4 摔單車
關(guān)于單車,既有美好的回憶,當(dāng)然也有可怕的回憶,比如,摔單車。人無完人,物無完物,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印象中,我一共從他的單車上摔下來兩次,一次是他喝多的時候,另一次是早上沒睡醒的時候。
第一次是在他們認(rèn)識只有四個多月的時候,那時老岳第一次帶我去見他的死黨——濤哥,濤哥是老岳的研究生同學(xué),二人之間無話不說,濤哥聽說老岳已經(jīng)表白成功后,必須要表示一下,請老岳和我二人吃飯,為防止二人喝多,特將地點選擇了離二人宿舍較近的一家餐館,濤哥為老岳找到女友高興,老岳也高興,這高興起來怎么能少喝呢?濤哥是海量,可是老岳的酒量一般,尤其是高興的時候最容易醉酒,于是四瓶燕京過后,濤哥一切正常,而老岳已經(jīng)開始各種吐真言,飯畢,我建議老岳和濤哥直接回宿舍休息,但是老岳堅持要先送我回宿舍,因為老岳答應(yīng)過,要每天送我回宿舍的,雖然喝高了,但他對于自己承諾過的事情就是這么的堅持,我不想和喝高的老岳爭論,只好聽他的,因為濤哥說會負(fù)責(zé)把老岳安全送回宿舍的。
剛開始的時候,濤哥推著自己的自行車,我推著老岳的自行車,老岳在后面跟著,過了一會,因為餐館距離我的宿舍有一段距離,老岳非要搶過車子載上我,我不肯:
“你喝多了,不可以”我堅決。
“我沒喝多”老岳犟嘴。
“太危險了”我堅持。
“你,你這是不相信我”老岳轉(zhuǎn)移話題,同志們哪,敲黑板,千萬不要和喝醉的男人較勁呢
“我怎么不相信你?”我開始上了老岳的套兒
“那你就坐上來”喝醉了的人簡直無理至極。
我無奈,第一次見濤哥,也不好在濤哥面前和老岳理論,只好勉強上車,心想:反正已經(jīng)快到校園里,校園里晚上車少,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看來這戀愛中的女人是不分學(xué)歷的,這智商依然是寒窗苦讀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我上車后不到兩分鐘,由于老岳無法掌握平衡,車子直接倒地,還好倒地的時候有老岳在下面墊著,摔倒是沒有摔著,但是我當(dāng)時還是有點生氣,但在濤哥面前又不好意思表現(xiàn)出來,只好起來獨自悻悻的往前走,老岳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歉,二人將我護(hù)送回宿舍之后,濤哥和我都覺得老岳已經(jīng)不能再騎車了,于是把車子停在了女生樓下,濤哥載著老岳走了。
從此,我從這件事中得到的最大啟示就是:喝高的男人也是不分學(xué)歷的,喝多時說的話千萬不能相信,還有,千萬不要和喝多的男生說話!
如果說著第一次是化險為夷,那么第二次真可謂是死里逃生。
兩年后的一日清晨,同樣是在校園里,這次是在圖書館通過食堂的路上,路口處有幾根黃黑相間的鋼制地樁,最邊上事路燈的支柱,老岳為了躲避地樁,選擇了靠近路燈的一側(cè),結(jié)果由于車速過快,我的腳被路燈柱子勾住,一時沒有掌握住平衡,直接從后座上后仰倒地,背部著地,幸運的是有背包墊在下面,頭沒有著地,老岳立即下車,扶起我,他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不知道該怎樣安慰。
我當(dāng)然很生氣,因為我之前已經(jīng)提醒過很多他,在遇到有地樁的或者其他路障的時候要注意我的腳能不能安全通過,之前已經(jīng)被路障碰過幾次,但是都沒有受傷,但是這次顯然不一樣。
老岳急切的、關(guān)心的、慌神的說:對不起,寶貝,摔到哪里了嗎?疼不疼?
“說了一萬次也記不住?!蔽衣裨沟?。
“對不起,對不起……”老岳一個勁的道歉。
其實我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了老岳的自責(zé)和內(nèi)疚,而且我知道我越是不說話,老岳肯定越著急,因此,雖然有些生氣但還是勉強回答了兩個干巴巴的字:沒事。因為我知道自己沒有多大事,不想他擔(dān)心,但是就這樣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倒在地上,真的很丟臉,而且自己確實已經(jīng)提醒過很多次了,他依然是屢教不改,我當(dāng)然很生氣,但令我生氣的不是自己摔倒了,而是老岳記吃不記打,沒有把我的提醒掛在心上,也就是沒有把我的安危掛在心上,此時韓劇和小說中男主各種細(xì)心體貼的照顧不由分說的涌上腦海,我有些失落、失望和小小的生氣。
本來要歡歡喜喜的去吃早餐的兩個人,被這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壞了興致,由于著地,我的衣服上沾了很多灰,便表示不想去吃飯了,要先回宿舍換衣服,老岳了解,他看出了我堅定的表情和堅定言語,便先送我回宿舍,自己去食堂了。
我?guī)缀跏莿偟竭M(jìn)宿舍門,老岳就來了電話,可是我此時一點也不想說話,但是也沒有掛斷,任由鈴聲想著,脫掉外套,用除塵器吸掉外套上沾上的灰塵,手機不停震動,老岳的信息一條接著一條:你想吃什么,我買早餐給你送過去?
“我真的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
“我特內(nèi)疚,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你說說我,真是該揍!怎么就……”
看到他的消息,我肚子里的氣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放掉:總不能一輩子不容許別人犯錯誤吧,天下哪有完美的人。
心里這樣想著,回了一條消息:“我沒事,不用送了,你吃完去實驗室吧,我待會自己去吃?!?/p>
“那你多休息一會,中午超哥請你吃好的?!?/p>
于是中午的時候,兩個人又開始?xì)g歡喜喜的去一起奔食堂吃午飯
“你不是要請我吃好的嗎?吃什么?”
“吃大雞腿,怎么樣?”
我故意裝出一副嘴饞的模樣,然后跳上了車。
“我以后都慢慢的騎,我發(fā)誓再也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了,那是最后一次”語氣堅定,惹人相信。
“要是發(fā)生了怎么懲罰呢?”
“放心吧,不會發(fā)生的!”
在通往食堂的路上,每遇到一個井蓋或者一個小坡,老岳都會像公交車售票員一樣小心的提醒著,只為博我一笑:請注意,前面有井蓋,車身會有略微顛簸,請您坐穩(wěn)扶好~
我用手緊抓老岳腰上的肉,然后輕輕擰一下。
“請注意,前方20米處到站停車!”老岳又開始報站。
吃了雞腿,這場“劫后余生”就算正式過去了,此后真的再也沒有發(fā)生過這樣兇險的事情。
5.5 一個好的屁,響聲是關(guān)鍵,味道是其次
最后,免費贈送一段單車黑色記憶。
老岳騎自行車載我,有次他突然站起來然后又很快坐下來,伴隨著這個動作的還是一聲“噗!”原來是他放了個屁又坐下了?。?!雖然沒有味道,但是后座的我還是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