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衣怒馬少年時,一日看盡長安花

? ? ? 我覺得人一生最美好的階段是少年時代。

? ?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少年時代過得比較蒼白,在應試教育體制下被努力馴養成戰斗的小獸,所以對少年時代有很強的執念,這種執念來自于對理想化的少年時代的憧憬。

? ? ? ?我睡眠很淺,幾乎每天都會做記憶清晰的夢,大部分的夢都是關于少年時代的人和事,我時常會夢到曾經出現在我生活里的邊緣人物,通常是不起眼的男生,性格內向不愛說話的女生,過去很多年,如果白天在我面前說起某某,我打死也想不起他們的名字和面孔,可是很奇怪,在夢里我望著他們清晰的面孔,很自然地喚出他們的名字,就像很多年不見的親密好友。

? ? ? ?記憶里有一個男孩子,是那種老師不喜歡的叛逆的小孩,一頭胡亂生長的染著顏色的頭發,穿寬大的T恤,有一回穿著拖鞋咔嘰咔嘰走進教室,把老師氣得跳腳,自己卻無辜得摸摸頭發呵呵傻笑,那時全班哄堂大笑,我也不例外,很多年以后我想起他摸頭傻笑的表情依然覺得很好笑,但是也感到悵惘,因為那以后我再也沒見過那樣單純的充滿少年氣的笑容了。我和他似乎并沒有很大交集,有一小段時間做過同桌,只記得一次,那時單詞聽寫完畢同桌互相簽名字,他狡黠一笑,我要把我的名字寫很大,寫滿了你的作業本哦!我氣得立馬站起來奪作業本,他拿著作業本滿教室飛,我當然跑不過他,放學后,作業本靜靜得躺在我桌兜里,他的簽名端端正正,故意寫得細小如蚊蟻趴在作業本的一角,那時我很生氣,我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想起這事會撲哧一聲笑出來。后來聽說他和父母吵架,離家出走。記憶在這里就斷節了。

? ? ? 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也許某天在街上遇到過,只是我腦海里的他的面容永遠停留在十二歲,而小孩子與成年人又隔了一條銀河不止的距離。

? ? ? ?有一個很安靜的女生,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驚動了什么,她在班級上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站起來回答問題會半天憋不出一句話,最后老師無奈地擺擺手讓她坐下。她總是穿白色的灰灰的衣服,每次到學校就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可以一直坐一個上午或者下午,偶爾和她能搭上幾句話的也只是她的同桌而已。有一回挺晚回家的,我把自行車鑰匙落在教室,哼哧哼哧跑上樓去取,她恰好站在門口背對著我,我拍拍她的肩,你怎么這么晚。。話沒說完,她“啊”了一聲跑開了,把我嚇了一跳,后來想想她應該是被我嚇得不輕。關于她我再也沒有更多記憶,偶爾想起我會感到遺憾,如果當時我們能夠和她多說幾句話,如果我們沒有把她遺落,如果我們在她站起來回答問題支支吾吾說錯話羞紅了臉時沒有哄堂大笑,如果我們可以多一點理解她,如果她的校園時代可以輕快一點,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呢?后來聽說她因為成績不好輟學了,如今也早已嫁作人婦。

? ? ? ?想起這些確切的事情的時候,我是清醒著的。在夢里,他們的故事和我緊緊交織,與現實相比,夢里的故事要溫暖美滿許多。

? ? ? ?他們都長著一張白白凈凈的臉蛋,笑起來好像向日葵,滿滿的少年氣息,他們從光束里走來,空氣里彌漫著陽光和洗衣粉混合的味道,圓珠筆水的味道,寫滿公式的草稿紙的味道。

? ? ? ? 我現在還是很喜歡充滿少年氣的男孩子。只不過這種喜歡和十五六歲青春期時的喜歡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心境。

? ? ? ? 十五六歲的我們總是輕率地把心律不齊當成是心動的感覺,把細膩的心思寫在紙片上任風吹散。那時我們總是很渴望長大,長成大人的樣子,可以隨意支配自己的生活,不被困擾的數學公式折磨,光明正大地談一場戀愛。

? ? ? ? ?長大以后才發現,所謂的更自由不過只是進入更深層的牢籠。

? ? ? ? ?你再也不會那么輕易地喜歡上一個人了。脫離了單純的數學公式還有更沉重的壓力等著你。再也沒有憑靠哭泣和撒嬌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了。

? ? ? ? ? 你遇見了許多人,聽過很多故事。有很多長相帥氣的優秀的男孩和長發飄飄明眸皓齒的女孩。可是你再也沒有找到那個單純的充滿了少年氣的笑容,那個笑容就好像隨著你的少年時代一同遠去了。

? ? ? ? ? ?那個充滿少年氣的男孩子站在那里美得像是一幅畫,風輕輕吹著他的頭發,可是你沒有上前搭訕的愿望,你會希望他就那樣站著,不被打擾,心中暗暗祈望,永遠不要成為圓滑世故的男人啊,永遠保持一顆少年氣滿滿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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