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能出現在別人的文字里。
記得讀中學的時候,同班的女孩子開始寫小說,非常有幸的,她說有一個角色會以我為原型在故事里出現,這事我高興壞了,于是,催促她更稿變成了一件愉快的事情。
只是她的小說,好像在第五章還是第六章就斷更了,這事我記不太清,反正就和很多那時候喜歡寫小說的初中生一樣,挖了坑,卻決定不填了。
多年過去,我記不清她故事里的情節、記不清自己在第幾章出現,但我仍然記得自己曾出現在另一個別人構想出來的故事里,并且有著一個直到現在我依舊很滿意的名字——檸檬茶。
那個故事里的檸檬茶,是別人眼中的我,或者說是我努力表現出來希望別人看到的樣子。
但即使如此,我仍然很高興。
因為故事里的檸檬茶,就是我期待的自己。盡管后來我依舊披上了另一副完全不同的皮囊,但很慶幸的是,曾有這樣一個鮮活的靈魂在另一個別人幻想出來的故事里,活成了我期待卻未能成為的樣子。
這事兒,說起來也不過是這幾年才逐漸在腦中開始明朗的。我是個比較笨的人,雖然從小就有人夸我聰明,我也愛這么自夸,但就如有些人說的那樣:你越是急于表現什么,其實越缺什么。
當然,這事擱以前我肯定不會承認,但逐漸的,感覺兜著的人生實在太過辛苦,況且表現出來的不是真實的自己時,實則可笑又可悲,沒有一方受益。
想清楚這事之后,我也開始逐漸將身邊的人寫進一個又一個的故事里了。
這在以前我是肯定不會的。
出生在白羊座第一天,帶著雙魚未能散盡的個性,實在是沖動又拖沓、熱情又憂郁... 頑固不化、冥頑不靈。
所以以前不寫,因為我怕描述不清別人的心理與情感。這些東西在我心里就像是一個刻度極其精確的指針,我總是害怕它有偏離、哪怕不過毫分,也一樣無法忍受。
可這也有好處,在這般驅使之下,我極其認真的去感受自己的生活。因為我相信自己的感覺,那些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對我而言彌足珍貴。
但現在既然是已經內心變得更加開明,我便也不那么執著于“真相”本身了。
柴靜的書也讓我更相信這件事情:真相留給新聞記者就好,故事里的人并非都要與真相統一,如果真是那樣,大概人人都只能寫自傳了。
看這多么可怕。
如此想過,突然發現:寫一個故事,寫一個人,也許有比將他or她真實的表現于作品中更重要的事,而這事便是故事里的另一個他or她是否有著鮮活的靈魂與其期盼的人生。
當事情發展為這樣時,對人物情感的刻畫比人物本身情感的追尋變得更加重要了。當然,提高寫作水平也變得比追求真相本身更加重要了。
追尋,但卻無需執念。
不僅僅是寫故事,故事里外的人事希望都能如此,但又希望不都是如此。畢竟全是一群看的如此透徹、活的如此清白的人,實在是無趣。
但往往就是這樣。年歲逐增讓大家變成了差不多的幾類人,雖然類別外的人還是有著不一樣,但類別內的人的確是大同小異、毫無看點。
如果生命尚且如此了,何必強求故事也過和自己同樣的一生。
文字里外,你的確是那個你。
故事里外,你的心卻可以變成另一個人的心。
多少還是有著與自己同樣想法的人,他or她精彩或是枯燥的生活,真期盼自己能知道的多一點,然后在故事中將他們的生活調個包,讓一生變成兩輩子那么長。
說到底,活一輩子實在簡單,生活一輩子卻并不容易。
故事里外,希望每一個故事都能有一個可愛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