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北京,大街小巷滿街的槐樹,滿樹的槐花,一路兒的清香。三十年前,媽媽來這座城市的北方工大進修,那時我初一。媽媽寄回家的信里經常夾著些小東西,她在北京各個名勝的照片啊、香山的紅葉啊……這些小物件,讓我對京城留下模糊又深刻的印象。所以當我此刻看見、聞到京城的槐花香時,有些想念媽媽,她已經永遠的離開我五年了。
媽媽很愛DIY很多食物,我想原因一是她很簡樸節省,二是她愛那種樂趣。她嘗試學習做醬油,失敗。她嘗試做花生糖,成功。她嘗試了多次做涼粉,終于成為她拿手小吃之一,堂妹表弟經常來我們家一起吃。她在下雪天接了一盆兒雪,用來浸鴨蛋,結果沒有獲得期待中的口感。她每年腌制的咸菜味道很美。
媽媽很講儀式感。這是我成年后最感謝的地方。中秋節,無論家里經濟如何,她總能弄出滿滿一桌兒食物,品種極齊全,她說每種都有好意頭,不能缺。月餅、柿子、花生、菱角、蘋果、橘子應有盡有。印象里媽媽每到中秋就會用木板釘一個盒子,裝上一大盒月餅寄給外婆,直到外婆去世。很多年后當我離開家鄉并成家立業了,我才體會媽媽當時的情感,那是離家的女兒對家和自己母親深深的依戀。
春節,她要給三個娃娃每人準備件新衣服,還有小小的壓歲錢。家庭的清貧,被母親的節儉、善理財、勤快與生活樂趣很好的平衡掉,我們的成長竟然一直無憂無慮。多年后回顧童年、少年,我都覺得是充滿樂趣的,那些節日深深刻在腦海里,讓我對歲月充滿著感激。
我自己的小家庭很現代,沒有為孩子準備那些節日該有的儀式,隨著孩子長大,覺得挺遺憾。這種節日的儀式感對孩子的成長其實是充滿正面能量的,孩子能通過這些節日了解風俗,感受家族、家庭的人倫之樂,會讓他在潛移默化中理解愛、學會愛,與家庭建立更堅固的情感,而這種情感,會在他的未來成長中提供勇氣和力量。
媽媽很愛拍照,每次趁著學習、或者出差,好多美好的地方,都留下她的身影與笑容。因為這種愛好,我們家在物質匱乏的年代竟然留下了好多照片。百日照、周歲照,都在相館留念;下雪,要拍照;過年,拍全家照……
媽媽還愛收藏各種紀念幣,除了銀行發行的那種收藏幣,她為我們姐弟的出生特意定制了紀念幣。五年前,媽媽去世我們整理舊物時,第一次看見記載著我們出生時間的紀念幣,不禁淚眼朦朧。媽媽這認真生活的勁頭和態度啊,做兒女的是多么幸福啊!
媽媽的旅行幾乎都是利用出差的時候走馬觀花,直到她退休,我們母女從未以旅行的名義一起出游過,到她身患重病,旅行計劃更成奢望。此時,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我想,如果是母親和我們一起旅行,她一定滔滔不絕講述她生活過的北京,告訴我們這里從前怎樣,那里從前怎樣、該是多么溫馨的畫面。
媽媽,今天是我的生日,很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