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北京時,地鐵線路還不多。再來時,地鐵線路縱橫交錯,成了迷宮。進地鐵開始要安檢了。
剛開始是行李安檢,后來不記得從哪一年重要的國家活動開始,人也開始安檢了。
每次進地鐵,先進入一個安檢門,然后一個人拿著一個手持儀器,上下掃兩下。
一開始難以接受,思想上、行為上處處抵觸。后來知道躲不開,就想開了,理解為跟乘坐飛機一樣,既然乘坐飛機能接受安檢,坐地鐵也能,本質上是一回事兒。飛機并沒有比地鐵更高大上。
再后來又不能接受了,是因為安檢人員的漫不經心。他們一般都很年輕,二十來歲的樣子,青春正當時,臉上卻看不到一點生氣,一邊看著手機,一邊拿著手持的儀器隨意晃兩下,就算安檢了,那種不耐煩,那種無所謂,讓我感受到心灰意懶。本來上下班就急急忙忙,他們的這種表現,更我覺得世界冷漠灰暗,了無生機。沒有人愛這份工作,都是為了賺一點微薄的工資而已。
諷刺的是,地鐵的電視屏幕里不斷循環播放安檢人員微笑著、充滿熱情地為乘客進行安檢服務。為了讓人們接受安檢,頗費苦心。往往事與愿違,常常看到有人跟安檢人員爭吵,甚至大打出手。還有人,拿著手提袋、塑料包等等,打開之后讓安檢人員看一下,就算安檢了。
讓我非常不理解的是,地鐵里的安檢儀器非常高,要是帶著大件的行李就非常不方便。經常看有人非常努力地要把行李提上安檢儀。安檢人員無動于衷,或看手機,或閑聊,大概是見多了,實在幫不過來。
在北京這樣的大都市里,在地鐵這樣時髦的、快捷的交通工具里,他們這樣的存在,讓我感覺像是在鄉下的集市里,或是國營工廠里閑聊的工人,與這個快速發展的時代是格格不入的。
要說全部是這樣,也不是,有一次我提著大件行李,乘坐地鐵去火車站。把箱子費力提到安檢儀的時候,意外地箱子破了,里面的東西撒了一地。這時一個手持安檢儀的姑娘,走過來幫忙,同時安慰我別著急,慢慢來。還給我拿了個塑料袋,把撒出來的東西一件一件裝上去,然后放進安檢儀。我走過去,又認真地安檢。這讓我大感意外就問她,別人都敷衍了事的,你干嘛這么認真。她笑著說,我將來要寫一本書的。
我沒來及問她計劃寫一本什么樣的書,主題是什么。但每次乘坐地鐵接受安檢的時候,我就會想到她想寫的書,其他人灰暗的表情也再不會讓我感到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