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前的我是紅塵萬丈,
我眼里的你是化外一方。
若,你跳得出去,且安心做你的和尚,
我只記取你當初的模樣,
白衣勝雪,才冠三梁。
若,跳不出去,親愛的,請和我于紅塵里相愛一場。
醉笑陪君三萬場,
不訴離殤。
這是偶然間看到的一段話,使我想起唐太宗最寵愛的小十七——高陽公主。高陽公主自幼聰慧過人,她未遇辯機之前最敬佩的兩個男人便是她的父皇以及她的兄長李恪,她欣賞的男子是那種才華艷艷風流倜儻的才子。
然而她的父皇卻將她許配給了房玄齡的兒子房遺愛,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粗獷男人,她自是不樂意的,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嫁給了房遺愛。
婚后的生活自然是不愉快的,兩個人平淡如水的狀態在眾人的眼里也是相安無事的,如果沒有那年的早春,想必兩個人這樣白頭,也未嘗不可,可世事弄人,早春的那場初見在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心里泛起了一陣漣漪。
那是早春的三月,桃花開的那般燦爛,仿佛是映照了兩個人相遇的絕妙。《新唐書》上說:“公主與遺愛獵,見(辯機)而悅之,具帳其廬,與之亂。”那壹眼萬年,妙齡女子與儒雅青年相遇,自然是妙不可言,可前提是,青年的身份不是和尚。
其實世間并沒有那么恰如其分的愛情,如果當初只是普普通通的兩個人,那么這段愛情史詩我們是不是也無從知曉了呢,正是因為兩個人身份的特殊,才是這份曠世絕戀顯得那般凄慘動人。
維持了六年的私會,那段日子是高陽與辯機最快樂的時光。貞觀十九年,辯機由于出眾的才情與佛緣被玄奘選中,成為編纂《大唐西域記》的少數和尚之一。臨別之前,高陽將自己最喜歡的金神寶枕贈與辯機,希望他一看到這個玉枕,便能想起她。
如果沒有當時的那場盜竊案的發生,大概他們的事情還會在暗地里持續。可世間哪有這么多如果,人生的這場折子戲,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盡頭。因為玉枕被盜,由此牽扯出了高陽與辯機的私通,眾人不恥,可二人無愧于心。
雖說唐朝的那個時代不乏淫蕩之人,唐風也相對開明,可是公主與和尚畢竟是世界兩個極點。公主是皇室中人,受百姓的愛戴。和尚是理佛之人,受百姓的信仰。這樣處于兩個極端的人怎么能夠在一起,在一起了,這世道,恐怕就變了吧,這是當時大部分人的想法。
太宗大怒,盡管高陽是他最寵愛的女兒,然而當面對國家利益時,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舍棄。辯機被處以腰斬,高陽苦苦哀求她的父皇,求他的寬恕,沒想到到頭來竟是這般結果,自此高陽恨極了她的父皇,以致半年后太宗逝世,高陽沒有掉一滴眼淚,也許那時她的心是歡喜的,辯機啊,終于他去陪你了。
之后的高陽好像變了一個人,當時那個天真無邪的女子不知不覺間,竟然成了世人眼中的蕩婦,她與各類和尚私會糾纏,喪盡了皇家的顏面,可她滿不在乎,只因心已死去,再大的波瀾也終究激不起那顆早已死去的心。
我并不了解當時的高陽為什么沒隨辯機一起赴黃泉,也許是心有不甘,想為辯機報仇,也許是還有一絲留戀,她的兩個孩子還未長大。不管出于何種原因,我都心疼這樣的女子,縱然她在大多數人的眼中是那樣不堪的存在,可我的心里她依然是那個皎潔如月的女子。她不畏懼世人的眼光,就那樣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無拘無束,不痛不癢。
三毛曾說:“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在辯機逝去的那一刻,高陽的心早已隨他而去,自此,她的心再無棲息之地。
紅塵里的那段相愛,對于高陽和辯機來說,是無悔的。只恨生于帝王之家,廟宇之中,不能盡情的揮霍熾熱的愛戀。想必在辯機死去的那一刻,他滿心念得是他的高陽,而不是陪他多年的經書,他感謝紅塵有高陽相伴,讓他能在人世里體會愛別離的苦,體會求不得的傷。
紅塵有你,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