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層面上的姐姐可以跟弟弟在一起嗎?

問題如上。

這個世界,所謂的道德和倫理是不是都是強者的權柄?我已經聽過很多善意的勸解,知道如何去挑選一條簡單的道路過完這一生,像身旁的多數人一樣,找個穩定的工作,建立一個和諧的家庭,然后在第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滿懷激動的心情,期待而歡喜的為他或她取一個好聽又不落俗套的名字,繼而培養這個孩子,直到他長大成人,有足夠的能力在外面生活,去追求他們自己想要的人生,那么——現在的我該如何存在?

人生這一輩子太短暫了,放得大一點看,只不過存在于須臾之間——200多億年的宇宙、60多億年的地球,在人生短短數十載的生命歷程里,這點時間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你平平凡凡過完這一生會被漫長的歷史遺忘,你轟轟烈烈過完這一生也會被漫長的歷史遺忘,你所在意的他人的眼光會被遺忘,善意或惡意的評價會被遺忘,愛也會被遺忘、恨也在所難免,于是我明白,人這一輩子是要活給自己看的。

法律層面上的姐姐可以跟弟弟在一起嗎?這個問題我只能做出選擇卻無法代替誰回答。

我跟我姐姐是重組的家庭,并沒有血緣關系,她性格叛逆,高中沒有畢業就輟學了,我讀完大學后來到她的城市生活,雖然她比我大三歲,但是在我面前卻像個小女孩,那時候我剛和大學里面談的女友分手,可能是我比較沖動吧,把話說的很死——如果不跟我一起在同一個城市生活,我們就分手,于是她選擇回去發展,我們便和平分手了。之所以這樣堅決,是因為之前談過一次異地戀,我受不了那種分開兩地只能靠電話維系的感情生活,再厚的深情都很有可能在漫長的距離和一個個聊到無話可說的沉默里消耗殆盡,我發現異地可以產生愛情,卻無法維系。

我姐姐在一家比較大的公司里面從事行政工作,公司人魚混雜,有很多道貌岸然的人。我畢業以后在一家外貿公司上班,公司不大,主要分為兩個部門,一個是負責澳大利亞和阿聯酋的市場,另一個是我師父負責的美國市場,同事之間都很和睦,主要也是因為沒多少人,算上我和另外兩個質檢學徒也不過八個人,人際關系很好處理。

有一天晚上我姐姐從公司回來,一回來就跟我說她被非禮了,我以為她在開玩笑就沒有當真,坐在沙發上等她繼續說下去。她說業務部的經理今天走到她后面摸了一下她的屁股,我以為按照她過去的脾氣早就炸了,卻沒想到她能忍住。“我回頭瞪了他一眼問他在做什么?結果你知道那個賤人怎么說嗎?”

我搖搖頭。

“他說晚上他家沒有人,要不要去他家吃飯。”她把包摔在沙發上大叫了一聲,“氣死我了!”

我看到她這么生氣才意識到這是真的,于是就問她要不要跟公司的管理層反映一下,可以寫一封揭發信。

“沒有用的。”我姐姐嘆了口氣,“那個經理是公司老板的堂兄弟,騷擾過很多人,也被舉報了很多次,都沒用,不理他就好。”雖然姐姐這樣說,但是我心里卻很不是滋味,后來我下班都會去她公司等她,即使要加班我都會把材料拿回家里做,一來二去,我也見到了那個業務部的經理,穿的西裝革履的卻讓我立刻想到衣冠禽獸一詞。

聽我姐姐說不僅是這個經理,還有很多人的生活都很混亂,從業務員到管理層,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情。之前一個女銷售懷孕了,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她同時跟好幾個男人有關系,最后只能自己請一個禮拜病假,悄悄去醫院把孩子打掉。

聽姐姐說起她們公司同事的事情,每次都很容易刷新我的三觀,妻子允許老公在外面亂搞,只要不帶回家,做好防護措施就行、舊情人和原配同坐一桌還有說有笑,看上去跟兩姐妹一樣、前妻在婚禮給現任送了條圍巾,祝福他們這對新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等等一些聽上去匪夷所思而確實發生過的事。

“我看你還是換一個工作環境比較好。”我勸我姐姐。

“為什么?”

“在這樣的環境里,你碰不到什么好人。”

我知道過去的姐姐比較叛逆和大膽,但是經過這些年后,她好像變得有些小心翼翼了,雖然這樣,但是我依然認為我姐姐是個會玩火的女孩子,她談過兩個男孩子,平平淡淡的,每次都是她把人家甩掉,“這不是我想要的。”她會在分手后跟我這樣解釋,“我想要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

那時候她還在跟另外一個搞科研的男人曖昧,有時候她會把她和那個男人的聊天記錄給我看,教育我應該怎么和女孩子聊天,不應該怎么回復等等,后來他們兩個在一起了一段時間,剛開始還挺甜蜜的,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她哭著從門外進來,我放下電腦還沒從沙發上站起來她就撲過來抱著我哭。我沒有問她發生了什么事,只是靜靜抱著她,安慰她不哭了,她卻因此哭得更兇,都停不下來。

她哭累了就在我懷里蹭,把鼻涕和眼淚都蹭到我的衛衣上,然后把她和那個搞科研的男朋友的聊天記錄拿給我看。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玩玩而已,我不知道你是認真的。”

我把那個男人的微信刪除,將手機放到一旁,繼續抱著我姐姐,“別難過了,還有我在、還有我在。”在那一刻我真的感到好難過,鼻腔里傳來她的發香,一股摻雜著復雜情愫的感覺開始傳進我的腦海。

那個禮拜姐姐請了三天假在家養傷,我第二天去了一趟公司很快又回來了。

“你怎么又回來了?”姐姐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劇。

“我向公司請假回來陪你啊。”

“你怎么跟老板說的?”她笑著問我。

“我說我爸媽要離婚,今天開庭。”姐姐聽完當場笑了起來。“快起來,今天我們去歡樂谷玩。”我一邊笑著一邊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快去洗臉刷牙,再化個美美的妝一起出去。”

那天工作日,歡樂谷沒多少人,我們把幾個刺激的項目玩遍了后就在樂園里面隨便逛,一路上她挽著我的手,不知道的都會以為我們是男女朋友,說實話,我很享受這樣一種他人眼中的誤解。我看著身邊這個跟我一起長大的女孩,第一次覺得或許我們之間還有另一種可能。我們坐著樂園里面的馬車來到渡輪碼頭,她手里抓著一只我買給她的毛絨熊依偎在我身邊,江風烈烈,把她的劉海還有鬢角的長發吹亂,我替她整理好卻又很快被風吹散。

“沒事的。”她抬起頭對我說。

夜幕四合,江面對岸的燈光稀稀落落的依稀可見,我們乘坐著觀光船乘風破浪。她站在護欄旁看著被船頭擠開的浪花像個小孩子一樣天真的笑著,我站在她身后護著她,突然有種要跟這個世界為敵的心態。

第二天我們坐著纜車在市里的植物園里面逛,纜車一路把我們從山腳下拉到山頂,有幾處地勢比較陡,姐姐有點恐高,就閉著眼、緊緊攥著我的手不放,我都能感覺到她從手心里面沁出來的汗漬,于是我故意在她身邊說著一些別的話題安慰她,跟她說很快就會到了。確實我們很快就到了山頂,然后順著下坡慢慢欣賞身邊的各種花卉、植物。我替她拍了很多照片,但是她總是嫌棄我拍的不好看。

“拍照也是要看人的好嗎?”

“你敢再說一遍嗎,臭小子?”

植物園很大,一整座山全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木欄、棧道、八角亭等等,我們在紛繁的植物里面穿梭,逛了一個下午才逛完,出來的時候已經累得有點走不動了。我們坐上公交車回去,姐姐斜靠在我肩膀上睡,公交車開了將近四十分鐘,下車的時候她倒是生龍活虎的樣子,我只感到渾身酸痛,我們在小區外面隨便吃了個飯就回去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我開了一瓶啤酒解乏,還沒喝完就已經躺在姐姐身邊睡著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她看著我笑了起來,我問她怎么了,她說她給我錄了段視頻。

那是我歪著脖子睡在她身邊打呼嚕的視頻,我想刪掉,卻被她看穿,死活不肯把手機給我。

假期的第三天我們哪也沒去,一覺醒來已經到了中午,姐姐已經做好午飯在廚房里收拾,“下午我們一起去趟超市吧,買些吃的回來看看電影,哪也不去了。”

“玩了兩天你累了嗎?”

“我看你累了。”

“我才不累呢。”

“那走啊,今天去爬山?”

“要爬你自己去爬!”

生活逐漸又恢復了平靜,然而從那個假期以后,工作的間隙我常常會想起姐姐,跟質檢下工廠抽檢石材的時候也會時不時的想起她,有時候一些貨實在太爛了,我就會拍照留下證據,然后第一時間不是發給我師父,而是發給我姐姐,再附上一句:真的,讓你用菜刀砍估計都比他們用機器磨出來的好看。

看見我們經常膩歪在一起,姐姐的同事有時候會開玩笑,說我們哪里有像姐弟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對情人,我聽了只是笑笑,姐姐倒是會大方承認說我就是她的小情人,但是她們都不知道我們其實并沒有血緣關系,只是我們都沒有那么認真的去計較過,畢竟那時候也不需要我們認真的去面對她們。

有一天晚上我們在客廳里看綜藝節目,正好里面在惡搞曹禺的話劇《雷雨》,我們坐在沙發上吃薯片,聽到里面的人物質問說為什么我們不能相愛,再聽到對方回答說因為你們是親兄妹的時候,我們笑的合不攏嘴,我問姐姐,“那我們能不能相愛?”

姐姐看了我一眼模仿話劇里面的語氣說不行,“因為我們是親姐弟!”我們都笑了。

“你知道曹禺為什么要寫這部《雷雨》嗎?”我問姐姐。

“不知道,你說說看。”她把薯片塞進嘴里嚼的咔咔響。

“就是為了批判你們這種狹隘的愛情觀念。”我轉回頭看電視,“說什么親兄妹不能相愛,這些道德倫理我看都是枷鎖,如果他們有掙脫的決心,就不用跑走,也不會在外面不小心被電給電死了,然后這部悲劇就會轉變成和陳腐的道德倫理抗爭的史詩劇了。”

“你別瞎扯,你和倫理道德抗爭試試?”

“我是打個比方嘛,”我挪到她身邊靠著,“我們又不是親姐弟。”我看著話劇已經謝幕了,于是抬頭問她,“如果我們兩個好上了,你說你爸和我媽會有什么反應。”

“能有什么反應,打死我們兩個?”

“那不至于,不過那時候你媽也是你婆婆,我爸也是我老丈人,聽上去不是很夢幻?”

“是啊!這我倒是沒想過,不過確實是這樣。”她看著我笑了起來,“聽上去好像還不錯,下次可以問問他們的意見。”

然而一件事的發生直接促成了我和我姐姐在一起,有時候確實是這樣,這個世界誠我如當年那個大學舍友說的那樣,充滿了深深的敵意。天道不仁慈,命運對待我們每個人都不會輕描淡寫,它總是要用自己殘酷的方式讓你銘記于心,讓你苦痛萬分。

那天晚上姐姐回來的比較晚,我已經躺在床上準備再等一會兒就睡覺,這時候她回來了,她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然后就聽到她在浴室里面沖澡,她沖的比往常要久很多,我感到有點奇怪,后來她出來了,我聽到她坐到床上的聲音,但是從那以后就安靜下來了一會兒,她臥室的燈并沒有開,我猜她應該還沒那么快就躺下睡著,剛想起來過去看看,就看到她穿著睡衣來到我的房間。

她一言不發的鉆進我的被窩,抱著我,我猜想她可能又受委屈了,于是也緊緊的抱著她。

“跟我做。”

我沒聽清楚,或者說我聽清楚了,但是我以為我沒聽清楚,她說的很小聲。

“跟我做。”她說話的腔調開始變得有點奇怪,好像有什么東西哽咽在喉嚨里一樣。

還是那個搞科研的渣男,雖然我刪了他的微信,但是他依然存有我姐姐的號碼。那天他借口找我姐姐出來談談,裝作很誠懇的樣子跟我姐姐認錯,最后騙我姐姐來到他酒店的房間里。我姐姐雖然有預感,但是她不曾想到他竟然這么大膽,也不曾預料到那個房間竟然將會是一個她再也無法去面對的地方。

那個渣男第二天被警察逮捕,最后被法院判處四年有期徒刑,現在我跟我姐姐已經結婚快三年了,寶寶今年剛出生,我的父親同時也是我的岳父,而她的母親同時也是她的婆婆,她總笑著對我說,處理這樣的婆媳關系,她是最擅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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