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白瞪大眼睛:“這是我們的房子?”
“對。”
“你買的?”
“我給你蓋的。”
“若年,你掐掐我,”方天白從昨晚到現在始終覺得不真實,“你什么時候蓋的?”
“你以為我休假是在做什么?”
那時,方天白以為兩個人從此要相忘于江湖了,而他卻在為她親手建造一個家,她以為自己把他推得足夠遠了,沒想到他卻一直為自己守著頭頂與身后的一片天空。
想想自己過去的混蛋表現,方天白有點汗顏,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許若年卻拉著她往樓上去,“走,我帶你看樣東西。”
三樓的上面居然還有一個隱形的露臺,站在這里周圍景色一覽無遺,方天白四處看看,突然愣住了,“這是?”她有點不敢確認。
“你沒看錯,這是你家。”許若年的聲音放佛一雙溫暖的手,劃過方天白的耳邊,不驚不喜,好像一切就該是如此,這是林綿綿的家,他只不過帶她回家。但是方天白知道,早在十幾年前,承載過她童年和少年時的那個家連同曾經和她最親密的兩個家人就已經不存于世間,她記得曾經問過林岳,能不能回到這里,但因為沒有血緣關系和法律認可的收養證明,兩位老人去世后房子和土地就都被收回了。那之后她一次都不曾回到過這里,不是不想念,而是不敢,那是她有生之年面對的第一個慘烈傷口,是她最不愿意面對的真相的入口,卻也是她關于親情最美好記憶的終點。
但如今,許若年竟然在這里重新蓋了一座房子,雖然已經沒了兒時小院落的痕跡,卻是完完全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家園。在方天白心中曾經那些早已落滿灰塵的壓抑與苦痛伴著這山間清晨草木香氣的空氣,緩緩飄出了身體,不辨影蹤。
不知何時,方天白臉上已經流下了兩行淚痕,她轉身把頭埋進許若年的胸前,緊緊勾著他的脖子,不發一語,卻用盡全力。
許若年感覺到胸口的濕熱,他環起手臂輕輕拍撫著方天白的后背。任由天地寂靜,山谷無聲。
就這樣,許若年果然帶著方天白過起了歸隱山林的日子,安頓下來以后,方天白發現這院子的后面居然還有幾壟菜地,還打理的很好。
“若年,你不會連種菜都會吧?”
“這個不會,請農民兄弟幫忙的,種菜小時工。”
方天白點點頭,對許若年算是心服口服了。她望著這個在電視里看了好幾年的男人,如今隨時能拉到眼前隨便看,這么多年還是百看不厭,盯一會兒就忍不住蹭進他懷里膩歪膩歪。
許若年總拿這個逗她,說她太垂涎美色了,方天白堅持說這是她的少女心作祟,美貌不過是浮云,但即使許若年色衰她的愛也不會遲,重點是在她心中永遠有那個少年郎。
日子就這樣悠悠然的從指縫中滑過,曾經叱咤商場,每天忙得不知道自己廚房門朝哪開的女強人,如今也開始了洗手作羹湯的生活模式,每天在許若年的指導下,摘菜做飯,跟著時令走,倒也不覺得枯燥。
而那個萬眾癡迷的當紅偶像,也終于不再靠臉吃飯,任由他那鬼馬多變的小媳婦提出各種要求,然后親力親為的去實現:方天白說矮墻那里不安全,許若年就給整個院子安了一套紅外線監控系統;方天白說院子外面和院子里面落差太大,許若年就在院外挖了條人造溪流,又鋪了一條青石板路;方天白想要小時候的木頭小凳,許若年就依著她的口述給她打了三把大小不等的木頭小凳,余料還給她做了個發簪。
這樣的現狀,倆人都很滿意,對許若年而言,能聽到方天白的笑聲,不住得和他有的沒的碎碎念,人生于他就別無他求,哪怕如今的方天白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女生,但離開過往的生活軌道后,方天白也一點點卸下了曾經的盔甲,面對著心上人日漸輕松的顯露出內心中的林綿綿那獨特的純凈和溫暖。
有時候,方天白什么都不說,只是時不時的叫一聲許若年的名字。
“若年”
“嗯”
“若年”
“嗯?”
“若年”
“怎么了?”
“沒事,想你了,就想叫叫你。”
許若年心里就開出一朵溫暖的花。
而對于方天白而言,沒有什么煩惱是真真切切趴在許若年懷里還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再多趴一會兒。
兩人真正形影不離后,許若年并沒有特意勸慰過她關于過往那些苦痛的不滿情緒。一開始,她有時還會呆呆望著許若年光潔的后背,想到自己的累累疤痕感到介懷和擔心;或者想到倆人重逢后,她拒人千里對許若年的傷害;甚至有時候曬著太陽,會突然的想起在古城時那一刻火光將兩人命運的改變,會懊惱自己的那打著自尊幌子的固執和懦弱。
而許若年從不會在她的各種情緒出現時,有所表現,她發呆,許若年就陪著她發呆;她流淚,許若年就把她摟進懷里不發一語由她哭;她介懷,許若年就讓她欲仙欲死,得意忘形。
仿佛過去的一切之于許若年都并不存在,但方天白清楚,對方曾經承受的痛苦不會少于自己,而這個男人用他的堅持和擔當消弭了種種的苦痛,又用他的愛和寬容撫平了自己心中林林總總的荊棘與芥蒂。
慢慢的,方天白想起種種不愉快的次數越來越少,許若年什么都不曾說,他卻用每一天的陪伴默默地讓方天白明白,當下的每一天就是他們的全部,這一刻有你便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可是生活不是童話,王子和公主也許注定不能永遠幸福的生活下去。
這天清晨,倆人還未起床,警報器卻響了起來,許若年打開手機監視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確認再三,他們的院子外黑壓壓擠滿了人群,還有一架無人機直接飛進了院子左搖右擺。
方天白趕緊到他半天沒動,翻個身,瞇著眼嘟囔著:“怎么了?”
許若年依然舉著手機一動沒動,慢了半拍才回應:“有人來了。”
“林岳嗎?怎么這么早?”這里除了林岳沒人來過,但這大清早就串門不太像他的風格,而且也沒提前打招呼,不過方天白依然睡意濃濃,并沒多想,見許若年不動,便又含糊不清的問:“你怎么不去給他開門啊,你讓他在樓下呆會兒先。”
許若年沒接話,他想了一下立刻退出監控,打開微博,輸入了自己的名字,回車,出來的第一條微博便是:許若年數千萬豪宅曝光,據知情人士透露,早在幾年前許若年就開始著手準備自己的愛巢,還全程參與了設計修建以及后期的裝修一系列過程……
許若年放下手機,下地把方天白起床后會出現的房間的窗簾都拉好,然后回到臥室,摸摸方天白的側臉,輕聲道:“綿綿,醒醒,我們家被人圍觀了。”
方天白盯著手機監視畫面,問道:“這是誰干的?”
“現在不是查這個的時候,先想辦法讓這些人離開,同時阻止更多的人到來。”
“我來辦!”方天白斬釘截鐵的說完這句話,卻僵在那里,辦?怎么辦?陳遠離開了,自己也離職了,第一時間去找陳遠的團隊,顯然不太合適。
許若年也想到了這點,他拍拍方天白的肩膀:“這件事你出面不方便,我來辦,你起床做飯去吧,我把窗簾都拉好了,別怕。”
方天白順從的點點頭,起身離開。
半個小時后,村長帶著村里的聯防隊到了許若年家門口,拿著大喇叭喊:請大家尊重公民隱私,不要圍觀擁擠,不要擅自拍照,請盡快離開,繼續滯留人員我們就報警處理。
“若年歐巴,我想你!”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人群更是一陣騷亂,索性整齊的開始喊了起來,“歐巴歐巴,我想你!歐巴歐巴,想見你!”
饒是房屋隔音效果好,倆人在屋里還是隱隱約約的聽到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人群反而越聚越多,居然有人拉起線,開始指導人群“有序參觀”。許若年和村長通電話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報警。
又過了半個小時,警察趕到,人群開始漸漸散去。
中午時林岳帶了5個精壯的西裝猛男趕到了,五個人一字排開站到院門口,林岳一人進到屋里,一見倆人就樂了。
“喲喂,我今天是不是也算近距離看見國寶了,你別說就你們家那圍墻還真讓我有種在動物園熊貓館的錯覺。”
方天白瞪了林岳一眼,“永遠沒正形,事兒辦得怎么樣了?”
林岳撇撇嘴不滿道:“你這個丫頭片子怎么和我說話呢,有你這么求人辦事兒的嗎?”
“我可沒求你。”
許若年打斷倆人的拌嘴,遞了杯水給林岳:“怎么樣?”
“還是我們小年懂事”,林岳接過杯子喝了口水繼續說到:“公司那邊都已經安排了,已經在和各大媒體聯系,不報道,不轉發,現在主要是那些什么up主,草根大v之類的,太散,逐個攻破吧,不過我覺得再刪你這個熊貓館也已經曝光了,想和以前一樣怕是不可能了,出于安全考慮,我建議你們還是搬走吧。”
方天白一聽要搬走立刻就急了:“這是我家為什么要我搬走?”
林岳不屑的瞅了一眼方天白:“那你就呆著,最好門口放個音響,播個什么我家大門常打開之類的,或者你干脆搭個茶棚,就叫年茶,讓小年站門口迎客,包你盆滿缽滿。消費夠二百五的可以獲得院內參觀資格,消費滿十次二百五的可以進屋參觀客廳……”
林岳看著方天白氣鼓鼓的樣子越說越樂呵,許若年說了一句話,頓時大家都沉默了。
他說:“綿綿有沒有被他們拍到?”
三人互相大眼瞪小眼,林岳最先反應過來,他趕忙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找到信息源了嗎?你們一邊找一邊確認一下出了現在網上公布的這些圖片,還有沒有沒公布的照片或者視頻,如果有一定要攔住,不管你用什么辦法。”
接下來的幾天,雖然娛樂圈沒再繼續熱炒許若年的豪宅,但是建筑圈卻開始從專業角度點評這個院落和建筑,更加吸引了人們的關注,于是大門口的人群還是從早到晚絡繹不絕,儼然成了網紅民宅。
不僅如此,還有公司輾轉找到許若年詢問是否有興趣參與建筑設計項目,更有人愿意出高價購買這個院落。
盡管林岳留下的保安盡職的守著大門,但是兩人還是不方便去院子里活動。思來想去,兩人還是決定先離開這里。
方天白格外郁悶,覺得這樣好的房子就這樣空著太可惜了,更擔心沒人打理花花草草浪費了許若年之前的心血和心思。
許若年聽著方天白嘟嘟囔囔,走到她身后把她摟進懷里,“綿綿,我們把這里改成客棧吧,我們雇兩個人照顧花花草草,這樣也不至于屋子一直是空置的,也滿足一下大家對這里的好奇。”
方天白歪過頭:“那我呢?”
“我再給你重新蓋一個。”說完一個溫潤的吻落在了方天白的唇上。
許若年當年學的就是建筑,這么多年他一直沒有從事過和專業知識有關的工作,即使在娛樂圈里獲得的成績,多數也被歸為了顏值頂多再加上做事的努力認真,誰都不曾了解他真正的實力。
但方天白陪著他一起成長,最明白他是怎樣的人,雖說是送給自己的禮物,但能意外得到外界的認可和追捧,他的心里還是高興的。盡管他不是追名逐利的人,但靠內在的實力去讓世界看見自己,應該是他更希望的方式吧。
雖然心里支持許若年的計劃,但是嘴上還是不滿意的嘟囔著:“你就是個大騙子,說好得歸隱山林二人世界,現在都快成旅游景點了,全是打卡觀光團。還要搞客棧,難怪你院子不安門呢,哼,我算想明白了,不管在哪你的世界根本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
許若年眼睛里暖暖笑意,望著方天白輕輕刮了刮她的鼻頭:“我這也是為你著想啊,是誰說自己喜歡錢的,你看我是不是隨便干什么都能給你帶來滾滾財源啊。”
方天白繃不住笑起來:“好好好,你無論做什么都能光芒萬丈。”
“對,那是因為我的生命里始終有一道明亮的彩虹。”
寫在結尾的絮叨:
大概電腦用久了也同人性,這最后一篇反反復復貼了無數次怎么都更新不上來,大概它和我一樣不想和這個故事告別。
第一次寫一個完整的故事,并且分享給茫茫人海中的陌路知己。
對于故事可能還有很多的不完美,但只有自己知道經歷了怎樣的堅持完成了它。
最開始和我一起分享這個故事的朋友有些已經沒了音訊,希望如果有一天他們回來看到,可以說:原來你還在這里。
是的,我在,而且寫完了。
故事結束了,關于這個世界的美好還在每時每秒上演。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