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第一次讀曹文軒的書,那天去自助借書機還書沒還成,看到機器里有一本曹文軒的書,想起不久前看到曹文軒獲得“國際安徒生獎”的消息,就順手將這本《青銅葵花》借了來,才翻了幾頁就被書中純美的文字所吸引,覺得好喜歡,心里想:如果我小時候也能讀到這樣的兒童文學,而不是只有《限字作文800字》和《讀者》就好了。
七歲的葵花是隨雕塑家父親到“五七干校”的城里女孩,青銅是個聰明又執拗的啞巴,土生土長在與干校一河之隔的那個村莊——大麥地。父親不幸遇難后,是機緣也是命運,葵花被青銅家收養,于是他們成了“兄妹”,一起生活,一同成長。十二歲那年,外面的世界不一樣了,市長說“一定要把孩子接回來”,于是葵花被帶回城市,只留下青銅坐在草垛上獨自遙望大麥地的蘆蕩,思念著妹妹葵花……
我的童年是在福建農村和太奶奶一起度過的,因此,書中的人、情和景對我來說都是那樣真實而可親。
雖然沒有蘆葦蕩和葵花田,但是我的家鄉門前有一大片的稻田,收割的季節,田里也會堆起不算高的草垛,我至今都還能很清楚地記得稻桿的清香味,還有燒稻桿的時候,偶爾會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稻桿一被點著總是燒的很快。
書里的嘎魚總是趕著一群鴨子,小時候我也趕過鴨子哩,是灰白毛的水鴨。早晨太奶奶喂過它們后,我在上學前將它們都趕到河里去玩,放學了再將它們召集在一起趕回棚里吃飯,同時數一數鴨子的數量,再晚一些就將它們關進紅磚砌成的小房子里,用一把小鎖鎖好,第二天再將它們趕到河里去,日復一日,它們就成了我的小伙伴。
一個三月里,狂風掀掉了房頂,水災奪去了他們本就破舊的家,青銅一家不得不暫住在窩棚里,為了讓葵花能在有光亮的地方寫作業,青銅獨自駕船去蘆葦蕩捕捉螢火蟲放到南瓜花里做成花燈,讓南瓜花燈照亮了整個窩棚和葵花課本上的字。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天氣好的夏夜,我也會拿扇子去撲螢火蟲,但只是為了好玩。那時候,我放學一回到家總是先放下書包,搬出高高的長條椅作桌子,再拿一把小竹椅坐在古井旁,在天黑以前自覺將作業完成,然后才吃飯或者做其他事情,這樣到了晚上就可以只開燈泡而不用開大燈管了,省電。到了雨水多的時候,上學要經過的那條河漲水漲的厲害,過河用的沙包長滿青苔,還總是輕易就被淹沒,路過的時候總要小心翼翼,害怕滑倒弄濕衣服回家挨罵。一次發大水,過河的時候真的滑倒了,渾身濕透,我斜挎著帶水去學校的漂亮紅色水壺一下子就被沖的好遠,最后是鄰居家的哥哥幫忙撿回來。
書里說青銅帶著葵花一起去看馬戲表演,為了讓葵花能站在石磙上看的更清楚,和鄰村的孩子們起了爭執,打架,最后打輸了,于是蹲在地上,固執地要讓葵花騎在他的脖子上看狗鉆火圈,貓騎狗背。我的童年記憶里也有與馬戲表演相關的部分,但因為馬戲團來表演的次數并不多,所以記憶已經很模糊。.
農村的生活總是寂寞的,所以哪里要放露天電影,哪里搭臺要演高甲戲(福建五大地方劇種之一),哪天有馬戲團要來,對小孩們來說都是十分振奮人心的消息。秋天稻谷都收割以后,馬戲團的那些外省人會在村子中央靠近馬路邊的稻田上搭起一個超級大的帳篷,然后在里面表演,并不太記得馬戲團都表演些什么了,只記得門票是小孩5塊大人10塊,小小的入口處有人站著收票,想逃票并不容易。我一直對大象這種動物情有獨鐘,說不出緣由,但我一直相信是因為小時候曾在馬戲團的表演里見過這種好大好大又有些笨拙的動物。
“苦難幾乎是永恒的。每一個時代,有每一個時代的苦難。”我們總說在遇到苦難時要樂觀,那什么是樂觀呢?樂觀是一種深刻認識苦難之后的快樂,是一種真正的、有質量的快樂。
青銅的家就像是一輛破舊的馬車,馬車雖破但結實,這么多年,它載著奶奶,爸爸媽媽,青銅和妹妹葵花在坎坷不平的路上,風里雨里向前滾動著。日子再窮苦,一家人也有說有笑,踏實地過著眼下的日子,心里向往著未來。這樣的苦難和貧瘠中顯露出來的的“美”和“愛”是這樣彌足珍貴。
我的童年并未經歷什么苦難,雖然沒有零食和滑滑梯,沒有爸爸媽媽在身邊細心呵護,但是太奶奶的教誨,姑姑嬸嬸們的疼愛將伴隨我一生,稻田、鴨子、龍眼樹、知了、河流、山坡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思念他們,感謝他們教會我知足,樂觀和獨立,還給了我一顆善感的心。
我一直慶幸自己心里可以擁有兩個世界:幼年時候的農村,成長和如今生活在其中的城市。哪怕早已物是人非,但是家鄉讓我始終記得自己是從哪里來,讓我心里總是有所依;在城市中成長,讓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和更多的可能,如今生活在其中,城市則催促著我不能停,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