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無艷態驚群目,
幸有清香壓九秋。
? ? ? ? ? ? ? ? ? ? ? ——江奎(宋)
記得是冬日的一個周末午后,陽光尚好,我散步回來,在路口的便道上,看到一個女孩子擺著滿地的各種盆栽,一眼就看中了一盆開著潔白馥雅、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的茉莉花,我怕養不好,正猶豫要不要買,賣花的女孩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說:“茉莉花最好養了。你隔兩三天給它澆點水它就會長得很好看了。”
那好吧,我買下了,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會騙人的嘛。
還真像女孩子說的那樣,這盆茉莉花一點兒也不嬌氣。它喜歡水,我有喝茶的習慣,每天早晚都用冷茶水澆灌它。它喜歡陽光,我把它放在飄窗的窗臺上,冬日暖陽溫暖但不濃烈,正適合它生長。
弟弟更是個養茉莉的高手,見我喜歡,他又送給我兩盆。其中有一盆是老樁茉莉,根莖和枝條非常得粗壯,丫丫叉叉的枝葉間,一茬能吐露出上百朵花蕾,潔白的花朵開了又開,舊的殘落了,新的枝條又從旁邊抽出來瘋長,幾乎每個枝頭都吐露新苞,再開出繁密的花朵。
弟弟勸我,要時常的修剪,不要吝嗇。可我看到那些花朵凋零后仍縱橫著的嫩綠長枝條,老是舍不得修剪,但不修剪,又顯得整盆花十分得凌亂,只得忍痛割愛。
看著那些被我剪下的充滿生機的嫩綠的斷枝,實在不忍舍棄,便挑了一枝,插在一個漂亮的玻璃瓶里,養在清水中,希望它能生出根來。沒想到細細瘦瘦的枝條,卻充滿了無限的生命力,只是每天換兩次水,沒有加任何養料,過了十來天,根須雖沒有生出來,竟然從頂端冒出一簇花蕾,大大小小的有九朵!
又過了兩天,花蕾漸漸的豐滿起來,但仍顯得有些嬌弱,我每天都要看它們好幾次,那些花蕾像一支支豎起的最小號的纖細的毛筆頭,就是那么挺立著,久久不肯綻放。
又過了一天,傍晚時分,一股暗香襲來,我知道應該是這株茉莉悄然開放了,一撇間,見九朵如珠似玉的小小白花,一齊綻放,靜靜地吐露著芬芳。我駐足花邊,竟然不由自主地凝神做了一個傾聽的姿態,不禁啞然,好像真的聽見了那奪魂香氣,腳步輕盈飄渺而來。有多少美好啊,就在這么不經意間走向了你,令你猝不及防。
茉莉的香不像梔子那么濃烈,是一種空靈而不霸道的沁人心脾的香,叫人不由得想要親近。茉莉應該算是花中的小家碧玉吧,它心靈手巧、七竅玲瓏,雖沒有牡丹玫瑰的萬千儀態,桃花海棠的風情萬種,但細細咀嚼來,卻是煙火十足,非常接地氣的。天下香花種類繁多,蘭花稱香祖,桂花稱十里飄香,荷花稱香遠益清,但茉莉香是典型的“此曲只應人間有”,潛入尋常百姓家,難怪古人把它譽為“人間第一香”呢。
茉莉不僅形色如珠,香氣襲人,還可以點茶制饌,可品可嘗。茉莉香片就是用優質的烘青綠茶和茉莉花,混合窨制而成,茶色淺褐帶微黃,肉質香氣愈烈、耐泡。老爸是最喜歡此茶的,什么龍井、碧螺春、鐵觀音、大紅袍,他一概瞧不上眼,只讓我買福建的茉莉香片。在寒冷的冬日,捧著一杯濃釅的香片兒,在手里感覺著氤氳的香霧,或者是在青花蓋碗兒里沖泡一盞熱熱的飲下,那是滿滿的幸福的滋味兒啊。
花,從來都是女子的代名詞。
茉莉花,枝葉普普通通,低調得很,但幽香四溢,應該是一位中年女子吧,從容、平和、自信而低調,無論歲月如何流轉,都抹不去她從心底而生的那股幽香。
“清婉柔淑,風味殊勝”,茉莉是那種東方女子含蓄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