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亞斯基)

11

突然一個激靈手機就響了，慌張著摸出來一看，卻是媽媽打過來的，憋了哭聲一接聽，又不敢做聲。

就聽見媽媽在那頭問：“見著你爸沒有？手套給你送到了吧！他個粗心的，把電話也落家里了，我一打，就在客廳里響了，真是氣死個人，喂，你怎么不說話呀？車子已經開了么？那你爸肯定又是在往回趕了，喂，喂，喂，敏兒，你聽到了么？”

黎敏一沒忍住，就“哇”地一聲、“媽”地一聲，哭將起來，一回頭，老爹還撐著自行車站在那里，卻慌了電話那頭的媽媽：“怎么了？發生什么事啦？怎么就哭起來了？”

黎敏除了哭，完全說不出話來，一沒主意，爸爸就推著自行車站了過來，媽媽還在電話那頭“喂喂喂”地亂叫，黎敏就只好低了頭，放下了電話。爸爸把行李箱擱上自行車后架，黎敏也就只能跟在后邊回了家。

雖然一路上都沒能和爸爸說上一句話，可哭著的同時，心里也就有了著落，比起一小時前，那匆匆忙忙地走出家門，此時雖然難過卻也感到踏實。黎敏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到家的時候，媽媽似乎有點驚訝，但還是第一時間把黎敏拉進了懷里去，黎敏一沒忍住，又是一陣抽抽搭搭，然后就聽見媽媽打發爸爸快點出門去，然后又一頭扎進廚房里去弄吃的。

等到早餐端上桌來的時候，黎敏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著擺在餐盤旁邊的手機發傻，媽媽幾次欲言又止，可最后還是什么也沒有說，只是一個勁地勸她，趕緊趁熱吃一些，然后外頭的天空就明亮了起來，而手機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雖然媽媽忙前忙后地打掃收拾，但黎敏不看也知道，媽媽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雖然什么也沒有問，但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等著自己的交代和回答，時間也慢得讓人受不了，而自己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然后媽媽就接到了小舅舅的電話，問黎敏今天可有時間，公司今天吃新年飯，還有紀念品，還不忘讓黎敏帶上佟明。黎敏對著媽媽的疑問，也只能“嗯嗯啊啊”地答復，然后就又聽見了媽媽和舅舅的對話，在政府賓館的七層大廳，有好幾桌，如果沒事兒，全家都可以去。

媽媽的眼睛在黎敏的臉上來回了好幾次，對著電話就吞吐起來。舅舅就又說，如果今天不行，隨時來公司都可以的，才又掛了電話。

黎敏的腦子里很亂，才又后悔起和爸爸一起回了家，一看時間都快早上八點了，初六晚上約好的見面，也不知道佟明有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他仍然沒有一點動靜，又想著要不要打過去的時候，媽媽就坐到了飯桌對面的位置上，一對著眼神，不用開口，黎敏就恨不得找條地縫兒鉆進去。

“怎么了？不是和小佟約好了的么？怎么又回來了？”

“……”

媽媽的眼神讓黎敏很有點沒法兒面對，才低著眼皮說：“我不想去。”

“怎么不想去了呢？小佟有變化了？”

“是，也不是啦。能不能別問了呀。”

“哦。”媽媽了頓了一會兒，似乎嘆了一口氣，才又接著說：“不想去也不要緊，你舅舅剛才在電話里頭也講了，你都告訴小佟了么？”

黎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默默地搖頭，完全沒法兒抬頭看媽媽的眼睛，然后電話就響了。一看，正是佟明。黎敏不由得一下緊張又矛盾起來，拿電話的手也開始發抖，幾次都按不下接聽鍵，還是媽媽挪過來按了免提聽的電話：“敏兒，我在車站，你在哪兒？我怎么沒看見你？”

黎敏不知道說什么，對著媽媽焦慮的表情，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然后佟明就又說話了：“喂喂，你在聽嗎？怎么不說話？我在登車的地方，你趕緊過來。”

黎敏還是找不到話可說，心里卻驀地一下平靜了下來，然后一下掛了電話，搞得旁邊的媽媽目瞪口呆，然后就帶了手機，回了自己的小房間，一字一句地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對不起，我已經決定了，不去省城了，我不知道是為什么，可是我真的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著，可能，你是對的，但那樣的生活也許不適合我，如果你要分手的話，那就分吧，我尊重你的任何意見，敏。”強行關機。

黎敏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說，也不知道為什么又要哭起來，但除了把手機扔一邊，趴在床上哭，什么也干不了。雖然知道媽媽就在外邊客廳里等著，可能比自己還要著急，但自己除了哭，也完全顧不上那么多了，雖然佟明一口氣打了幾遍過來，但黎敏還是選擇了拒絕接聽。

黎敏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干，但除了選擇一個人靜靜地待著，完全沒有心情去想其他的事情，然后就是看著手機的時間一分一分地往前跳，然后又索性把手機扔到床那頭去，強迫自己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