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沖不淡友誼。”
站在圖書館10樓的窗邊,喝了一口榛子咖啡,看著遠處的海,安生突然想起了這句話。五年前那場有關青春的兵荒馬亂,如今終是可以心平氣和地進行回憶了。
七月應該是安生高中時期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那時安生被兩個同學因為很小的事情孤立,是她跳出來握住了安生的手,以至于之后兩年內與七月的紛紛擾擾,安生至今都如鯁在喉,難以釋懷。
七月喜歡文學,寫字好看,大大咧咧,但安生知道她有一顆溫柔的玻璃心,巨蟹座,敏感又顧家。那時候成熟的七月對敏感的安生來說,就是一個姐姐的存在,一個青春期迷茫無助時可以說心里話的姐姐。成長路上,安生得到的最多的溫暖大概都來源于七月,直到安生喜歡上七月的前男友。
七月的前男友很傲氣,像她一樣。兩個人勢不兩立,控制不住年少情愫的安生徘徊在愛情和友情間,束手無策。心底的嫉妒像不起眼的小草,等安生回過頭的時候,才發現這草已經長得老高。于是她選了他,失去了她。
和他在一起之后,安生開始瘋狂地想念七月,瘋狂地害怕,瘋狂地沒有安全感。以至于安生很快就離開了他,找回了七月,兩人緊緊抱著,小心翼翼地呵護著這患難后幸存的友誼,生怕再次走散。
而那個時候的她們,誰都沒有想到,沒有理清前因后果就倉促翻頁的過去,竟然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重新上演,像是給彼此一個新的機會重新選擇。
她們又喜歡上了同一個男孩子。
這個男孩子有世界上最好看的雙眸,最明亮的笑容,滿足了安生青春時代關于男孩兒所有美好的幻想。只是后來,這些都變成了安生回憶青春時最耀眼的痛。他喜歡籃球,安生體育就選籃球,他從哪條路走,安生就繞路去走哪條路。后來安生聽說,他跟七月在一起了。安生錯愕地像個做錯事孩子,笑著說沒關系,說自己是一時沖動才喜歡他,把自己說得很無所謂,盡管眼底充滿了小鹿般驚慌的眼神。安生選擇強顏歡笑地和他們一起玩,她是開心的啊,畢竟這樣兩個她最喜歡的人,就可以一直陪著她了。
安生最開心的時候大概是高二那年的暑假,七月騎車帶她穿越她們生活的小城,從西到東,從北到南,只為看那個男孩子打球。安生記得那一天下午坐在車后座吹過臉頰的風,還有七月身上淡淡的香氣,記得他流下的汗,和他爽朗的笑聲。
只是沒過多久,他們就分手了。安生后來怎么也記不清是如何和他漸漸走近,熟悉到甚至會在放學時一起下樓梯,安生再也不必繞路了,這成為了安生每日最期待的小確幸。如今想來還會心怦怦跳,但卻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悲傷。
高三,安生夜晚到家已是十點鐘。爸媽睡下之后,安生會偷偷到書房把手機拿來,等著他的消息。和他關系越來越好的同時,安生一點一點地在失去七月。然而七月還是那么耀眼,那么快樂,對比之下略顯單調乏味的安生,不知道該怎么做,只能握緊她當下能握緊的。后來安生如愿和那個男孩兒在一起了,安生很喜歡他,喜歡到被人指責被流言中傷都沒放在心上,反正安生炙熱的目光,那個男孩子能看到了啊。
七月無法原諒安生,她幾乎完全離開了安生的生活,還帶走了很多個朋友。從此,沒人和安生在晚飯時間去操場談心,沒人和安生在深夜聊人生,沒人和安生交談文學與愛情。安生,終于失去了七月。
高三的日子過得飛快,安生和那個男孩子的小紙條越來越多,而高考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2014年6月8號下午,考完最后一科,安生找到他。倆人什么都沒說,一起繞著校園走了很久很久,大概想把校園都印在腦海里,記得那天夕陽很美,把他們的影子拖的很長很長。他們不知道未來等待他們的是什么,只是無言,握緊了對方的手。
高考完的暑假,他們唱歌,狂歡,打球,看電影,聊天,吃東西。所有所有。竭盡所能。
時間2014年,進入大學后的第一個學期,冬天,安生和那個男孩子分手了。安生哭了,明明他從他的城市跑來找她時,她抱他抱得那么緊啊。想來誰都沒有錯,更沒有什么感情問題,就是年少不知如何愛人。
時間2017年,安生遇到了一個男孩子,她以為自己終于要從過去中走出來了,誰知道人類產生的錯覺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多。這段感情不了了之,安生開始變得對一切都失望,變得無比薄情。
安生決定考研,壓力從四面八方傳過來。而她所知道的,僅是他有了一個穩定的女朋友,七月再沒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像一場鬧劇,安生回過神來的時候,別人早已結束戲份退場。
三個人的故事,不知現在只剩幾人在回憶。
安生喝完咖啡,收回思緒,走離窗邊,像每個20歲的孤勇少年一樣,融沒在看不見內心的人群里。
“開往春天的地鐵,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我只是突然在那一刻很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