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說是于菲菲的母親和侄子聯手殺死了她?”李警司反問道。
林聰抹了抹臉上的油汗,緊連著答應:“對!”
李警司皺了皺眉頭,斜眼看著林聰。審訊室是樓中臨時騰出的雜貨房,僅剩的一張折疊桌苦苦支撐,一股陳腐的怪味從每個角落散發出來。歪腳的紅漆木椅上,應林聰要求借來的舊電扇勉強吹著。
“菲菲身上有一道很深的刀傷,就是他們倆弄的!”林聰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壓在身前的桌上,身子微微前傾,若大的鉑金戒指在無名指處閃耀。
“你不是說你在于菲菲出事前就走了嗎?怎么知道有刀傷?”一道寒光瞬間從李警司處刺來。
林聰變了臉色,向后退了一下道:“我這不是聽到廣播里這么說才趕來的嘛!”
“那你又怎么肯定是他們兩人制造的刀傷呢?”李警司追問。
“警官,雖然這么說很難相信,但是她們母女兩人早就有不合了!我記得菲菲曾經說過她的母親是個魔鬼,遲早有天要和她母親一刀兩斷……”
“林先生結婚了呀!”高偵探突然插話。
林聰朝高偵探看了看,默默把手掩到桌下,冷冷答道:“這個,好像跟案子沒關系吧!”
風扇依舊無力地吹著,時不時發出咯噔的響聲。高偵探低下頭整理衣袖,余光幽幽地探著眼前禿頭的男人。屋內的氣溫漸漸升高,林聰不斷眨著眼,隱約中仿佛有汗珠從頭頂晶瑩滑過。
“菲菲小姐左手無名指上可是有個戒指印呢!”高偵探盯著林聰,猶如黑夜覓食的貓。
林聰忽然震了一下,可下一刻又擠出笑容,僵硬地動著唇部:“戒指印?看錯了吧!據我所知,菲菲之前從沒戴過戒指呢!”
高偵探低著頭,在最下方斜眼望著林聰,不一會兒,高聲說道:“是嗎?”
只聽“啪”的一聲,高偵探不知從什么地方拿出一張照片,扔在了桌上。照片上,一枚戒指正靜靜躺在沙發下方。
“嗙——”風扇按鈕突然從下彈了上來。林聰嚇了一跳,背后已經濕透,衣服像一塊橡膠嚴絲合縫地貼著每一寸皮膚。他向紅椅那邊望去,不知該說些什么。
6.
乓!
風一遍遍地拍打著窗,像是憤怒,又像是恐懼。
寬大的浴室內,一個身材肥胖的禿頭男人,半裸上身,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尖刀,陰冷地望著墻角蜷縮的少年。少年顫顫發抖,清澈的眼眸慌亂流出淚水。
“吱”的一聲,門開了。一個美艷妖嬈的女人的冷冷立在門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發光。
“菲菲、阿喬你們在嗎?”客廳門外,敲門聲如雨點般落下。
少年恍惚間認出了門外的聲音,忙跑出浴室,開口回應。瞬間,一只冰涼的大手緊緊捂住他的嘴,把他牢牢圈住按向后方,不能動彈。少年余光一瞥,發現困住自己的正是他的姑姑,于菲菲。
“是老太婆來了。”女人微微向后側頭,冷靜說道。禿頭男人看了少年一眼,隨后又轉頭看向客廳大門,重重踢了沙發一腳。
女人眉頭緊皺,不耐煩地沖外喊道:“我不想見你,你走吧!”
只聽門外的人著急問道:“阿喬呢?他早上說來你這兒,到現在都沒回家……”
“那小子不在這里!”突然,女人的肚子被猛撞了一下。她瞪了少年一眼,生氣地道:“誰知道他去哪兒鬼混,一天到晚就知道給人添麻煩!”
那門外的人還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不一會兒,腳步聲伴著嘆氣漸行漸遠。
女人放開少年,目光冷冷地看向男人手中的那把刀,輕哼一聲道:“這孩子不能留了。”
少年神色大變,連連向后退去。
“我知道。”禿頭男人挑著眉毛,向少年靠近幾步。
“不光是他,連那老太婆都會對我們造成威脅。”女人直視前方,目光嚴峻而寒冷,“這個煩人的老太婆,遲早有一天我要和她一刀兩斷!”
“反正你和她本來就沒有關系,我不明白你為什么現在還沒動手?”禿頭男人輕蔑地瞥了旁邊一眼,滿面油光的臉猙獰可憎。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女人的手上,皺著眉頭道:“你怎么又把它戴出來了?”
女人瞥了眼手上的戒指,冷哼一聲,不情愿地將它拔下塞進衣袋。眼光隨即轉移到了少年身上。“別怪我,是你偷聽我們說話,這是你應有的代價!”
禿頭男人一步步靠近,利刃的反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少年急步退到廚房,最終退到冰涼的廚臺,再無退路,忽然他像是摸到什么鈍物,用力向男人砸去!
“啊——”
于喬猛地立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無數冷汗從他額頭一直滑到脖頸,窗外的風依舊瘋狂地怒吼。他朝身側一看,只見黑暗中,安雪靜靜地躺著,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