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紅瑰身世
再說紅瑰掀了飯桌后,一個人恍惚落寞的來到村后的那條大壩上。
坐在上面能望到大道那邊很遠方向的地方,那里有回家的路。家那邊的小河旁和樹林里還有她和戀人曾經美好的回憶。家里有父母雙親。可是那只是她曾經的家,父親是不會再挽留和支持的。父親對她的行為已經深表痛心,母親對她更是失望至極。她如今的家在這里,這個叫做劉家堡子的小山村,這個破舊潦倒的屋檐下。她需要這個家來接納她的孩子。給她一個安身之處。給孩子名正言順的找個父親。
紅瑰掉淚了。
對這位公公,紅瑰從心里感到厭惡。他沒有老人的慈祥和威嚴,說話做事獐頭鼠目心術不正。還經常在她睡覺的時候扒門縫兒。因為本身對周復的不認可,她也覺得不屑于對丈夫談起。
誰知今晚在飯桌上,公公又老是有話沒話的套近乎。一直以來,紅瑰對這個人都愛理不理的,也從沒用正眼瞧過。這讓老頭兒反倒更想探探她的虛實。
周自衛老在琢磨:“周復這么個窩囊玩意兒,還挺有艷福的,小媳婦兒雖然冷冰冰的,不知道啥脾性,但卻是有紅似白兒水水靈靈的。”在大長夜里睡不著覺的時候,他就經常的扒扒門縫兒聽聽聲兒。
晚上吃飯的時候和紅瑰對面而坐。剛開始周自衛還東一句西一句的扯著家常,紅瑰有一耳沒一耳的聽著,見她不太理自己,老頭兒忽然間話題一轉說:“我今天聽戲匣子里說,有一對兒男女,在大白天干那事兒,男的在女的身上不知咋整的,下不來了。聽說還不是兩口子。后來還送醫院了呢!你說這城里人咋凈這些花花事兒?”
他邊說邊用眼睛偷瞟紅瑰是什么反應。“你說那咋就能下不來哪?”他又加強語氣的補充道。
也許是紅瑰有孕在身的妊娠反應,最近總是心煩,在公公信嘴胡咧咧的一再輕薄之下,她已是一忍再忍,當公公一再的無理挑逗時,她終于是忍無可忍,怒火中燒,她手指著門外對著老頭兒說:“我不想聽你說話,你出去!你走!你、你、你給我滾~~~~”
這聲滾字拖著長長的尾音兒,帶著哭腔!她隨手用力一劃拉,飯桌被她一把掀下了炕!這老頭兒可是沒防備紅瑰有這手,他驚駭之下頓時沒了主張,一愣證后,不覺被紅瑰這陣勢嚇得屁滾尿流,下意識的“嗖”的一下沒了影兒。
此時的紅瑰在低聲綴泣,她多想有個人能說說話。傾吐一下內心的煩悶,摸摸她的頭給她一些安慰和愛撫。她不知道自己如花的青春,是不是真的就要在這個破敗的,看不到希望的地方荒蕪下去。她感覺自己的內心長滿了荒草,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
所以當周復父子運足了氣,懷著激動地心情,對她劍拔弩張時,心死與絕望的紅瑰已經完全不能自己,并已置生死于度外。她瘋了一般四處尋找可以讓她發泄的東西,希望給它們砸個稀巴爛,可是家徒四壁的房子里一無所有,這更使她想發瘋,索性她只能指著父子二人歇斯底里破口大罵。。。。。。
在領教了紅瑰的脾氣后,老頭躲在門后準備隨時逃跑,而已被他爹打足氣兒的周復,卻因長久壓抑的內心而一朝爆發,終于和紅瑰之間第一次發生了短兵相接的武斗,他們廝打在一起,雙手并用,抓頭發撓臉對打,紅瑰豁出了性命一般,周復順手拽下房梁上別著的一個算盤,對著媳婦兒劈頭蓋臉的一頓抽打,眼見著算盤珠子四處飛濺。。。。。。
再怎么拼命,也畢竟是個女人,體力不支和人生無望,使她失去了求生的欲望,紅瑰是抱著必死的心跳下井的。
那是村頭一眼很深的水井。可是天不如人愿,最后她們母女終究還是被命運從死神那里拉回,也許因為她們娘倆前生前世所造的業太重,必須要用一生的不幸來償還吧!
總之她沒有死就必須要活著。在這個多災多難的窮鄉僻壤里,扎根落腳,與命運相爭。
紅瑰的父親叫江山。年輕時是一位有著偉岸身軀,淵博學識家境豐厚的英武青年。經常穿著筆挺的中山裝。個性張揚談吐犀利。在那個年代的那個地方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江山說起年輕時經歷過的女人,每每雙目微醺感慨良多的沉浸在對往事的回味中。
這個妻子如何如何高個細腰兒,端莊大方;那個女人又如何如何粗枝大葉沒有味道。聽說第一位夫人因多年不育,最后離婚去了國外。第二個又因吸食大煙,過早亡命。還有一些形形色色不同風情的的女人與他的種種艷事,這些青年時期的風流韻事,成為了他老年枯燥生活中的調味劑,慰藉著他生不逢時的人生際遇。
紅瑰母親叫彭秋霜。是父親明媒正娶的第三位夫人。當年哈爾濱城內的大家閨秀。據說是畢業于什么什么女子師范學校。比江山小九歲。紅瑰聽他爹講,母親剛進門的時候,挽著高高的發髻,頭插翎羽,禮帽下垂著黑色的面紗,手搖羽扇,優雅的坐在轎子里。那是一個十足的舊式社會下的大家閨秀。盡管她也是富貴出身,可進了夫家門,就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本分持家。
她個頭不高相貌清秀端莊,舉止得體。皮膚光滑細膩,尤其是臉上無論對誰都是面含淺笑的模樣,真是嬌嗔迷人,顧盼生輝。總能令人想象這是個有著良好家教的女人。她習慣于對丈夫低眉順眼兒,輕聲細語,話不多卻恰到好處。以致于能夠和閱人無數的江山,漫長的幾十年相伴中,如影隨形對她不離不棄。
自從有了這房夫人后,江山完全被她的身體迷住了。夜里,這個小巧溫順的女人光滑的身體,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清香柔軟而纏綿,那含羞帶嗔的模樣,使她的丈夫時時處于癲狂的高峰,欲罷不能!隨著男人滾落的汗珠,女人最美的年華在此時綻開怒放!情到深處女人用她那沁滿汗珠的雙腿死死地扣住男人,雙手吊在男人的頸部,床上的她褪去了嬌羞,就像一匹撒歡的小馬駒,臀部熱烈的一次次迎向丈夫的堅挺之軀,陣陣戰栗之后,水乳交融合二為一。江山陶醉在這個小女人溫軟纏綿的柔情中如飲甘醇。
自從有了這個女人后,江山再也沒有了關于其他女人的傳說。在他們最初的十年間,先后生下了一男兩女。紅瑰是最小的女兒。
江山就職的中東鐵路沿線,以哈爾濱為中心,西至滿洲里,東至綏芬河,南至大連(長春)。江山任職的是中途北方一火車站的站長。
站長又在家里為夫人開了一家米行。讓女人既能小有收入,又能有點事做。紅瑰記得哥哥姐姐經常在店里幫著媽媽跑前跑后,搗亂而又熱鬧真是不亦樂乎。
在她很小的時候,家里還有一位平時幫襯媽媽的鄭奶奶,常常為她扎辮子,還會在她耍賴的時候喂她飯吃。在她逐漸大些之后,不知什么時候鄭奶奶就回老家了。后來聽媽媽說她兒子出事了,是因為抗日被日本人打死了。動蕩年代,后來紅瑰家里再也沒雇人。這樣平靜富足的生活過了幾年,正值戰亂時的中國動蕩不安,在蘇聯和日本勢力的籠罩下,人民的生活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1945年的長春,幾乎沒有一個角落不曾發生過死亡。
車站,廣場,候車室,到處是日本人的哭喊聲。隨處可見逃難的人群。昔日里這座城市迥然的主人——小日本。此時都成了喪家之犬。江山經常能在街上看到某個落單的日本人,被一群瘋狂的中國百姓追逐并活活打死。瘋狂的人群,壓抑太久的仇恨,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體。時局動蕩籠罩下的長春,街頭巷尾充斥著死亡,殺戮,仇恨。
年輕的江山還是位熱血青年。大時代背景下的他伸張正義,嫉惡如仇。經常參加并支持一些反日抗日運動。令秋霜驚恐之余,不免憂心忡忡。后來江山在車站參與包庇一起打死日本人事件后,時局動蕩他決定結束他站長的職務。
1948年,日本人跑了,國民黨來了。世道變了。那時候的江山就已經打算舉家南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