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山之遙，一眼之隔
2017.4.7
今天墨爾本天氣回溫，穿回短袖，昨晚因為寫完特別開心，睡地略遲，早上起床已經(jīng)是8點，掙扎一下，換好衣服，出門跑了一圈，因為發(fā)現(xiàn)，早上跑完，人比較精神，今兒一整天狀態(tài)都挺不錯，吭哧吭哧地看完一個材料，時間一下就過去了。材料很有趣，順著文章又搜了一些哲學(xué)家的生平和思想，前幾日聽聞的名字跑到紙上，像是見到慕名已久的老師，內(nèi)心充滿欣喜。
圖書館有一個常坐的位置，今天又發(fā)現(xiàn)另外一個，對面是窗，窗外是草坪，百葉窗下會有隱約的綠色，還有次序井然的陽光組合，坐在桌前，覺得這一扇窗就是我的一片天地，我與世界隔著一片透明玻璃，能看到自己。下午回家的路上，發(fā)現(xiàn)，這一天就做了這一件事，時間飛地特別快，而我根本不想去追趕。
因為昨天寫地開心，今天想讓自己繼續(xù)歡喜。
【高山遠矚】
巴厘島的第二天早上，我去了京打馬尼火山，司機開車，一路前行。清晨六點多起床，從住宿的地方搬走行李，一路帶著行李跑，像一夜情之后，瀟灑地不再回首。早晨的天氣有些小霧，太陽已經(jīng)升起，一點點灑向島嶼的每一寸地方，海面是它親吻的第一個心愛的姑娘，溫柔又浪漫，接著，跟山頂打招呼，與樹木握手，和人們擁抱，那節(jié)奏不緊不慢，距離不近不遠。
車子沿窄街行駛，周圍的店鋪還沒有開張，夜里的喧鬧嘈雜還躲在被窩里睡懶覺，石頭灰塵都犯著迷糊，只有車里的人是清醒自知的。打開窗，迎著風(fēng)，看一點點后退的房屋街景，哦不知道車速，但那個速度確保我精準地看眼前的每一眼，沒有暫停。遇到有趣的人，就探出頭再張望，繼續(xù)彌補它有趣的模樣。
山間開始冒出柴火青煙，在路邊端著飯碗吃早飯的，精瘦的黑狗躺在地上瞇著眼睛，打著哈欠，可能我還看到了它的眼屎；孩童們穿著色彩鮮艷的長袖，有短一截的衣袖，還有挽起的褲腳，偶爾會和車外的人對視，眼眸都是無邪的笑。這場景太熟悉了，總覺得自己曾有經(jīng)歷過，在某個時間點里。后來車子開始進入盤山公路，一圈又一圈地繞來繞去，上坡下坡，山腰轉(zhuǎn)彎，穿山越林，對啊，這是一條通往山的路，曾經(jīng)的歸處就是山間啊。
車里放的都是曾經(jīng)喜歡收藏的歌曲，我實在太開心了，車子像是開進了時空隧道，讓我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到過去的所有格局。有一條路是通往過年時爺爺奶奶的房屋，有一條路是行駛探親時的親人家，還有一條路是跟隨哥哥們穿越隧道時的年少不羈。每一幀的畫面都帶著一刻的回憶，身體像是飄出車外，一路狂奔。
遠處的不是景，眼前的不是人。
腦子里的山，只有幾座，數(shù)量不多，大約能數(shù)清楚；眼前的山，數(shù)量越來越多，數(shù)不過來，恍惚中明白，原來山外有山，那些小山腳下的江河，匯流成湖海，以為眼前只有一棵樹，往后退，往后退，看到兩棵樹，三棵樹，成群的樹林，無邊的森海。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真的長見識了，想對年少時的我說，你真的會此生有幸，在千里之外看到生活的那片山，那棵樹，那些人。
內(nèi)心是充滿感激的，漂在海上不曾有敬畏之心，山腳下的近看，遠眺，卻油生肅然之意。一路上，都沒有拍照，我心虛，因為害怕拍不出它的美，不想讓畫面定格，眼睛是畫質(zhì)最高的相機和記憶卡，它快速掃描并載入腦中。情緒變化地迅速，激動地哽咽，憂傷地落淚，還有無限咧開的嘴角，不知道演了多少內(nèi)心戲，只有窗外的景看得見。
車子在山間繞圈，遇到滿地熟透了的野果，榴蓮的軀殼，小動物的尸體，歡喜又悲傷。車子開到村莊去，從山間歸到人間。路很窄，人很多，特別喜歡看熱鬧，看人群，看表情。像是因為祭祀活動，當?shù)鼐用穸荚跍蕚洌切┥耢`，野獸，衣裝，糕點，頗有張燈結(jié)彩，普天同慶的氣氛。婦女的頭上頂著高聳的籃筐，紋絲不動，有序前進，同周圍人說笑，那大概是她們練就的一生的本領(lǐng)。男人們也有圍著像裙子一樣的裝束，色彩艷麗，出于私心，希望他們不要了解LV，愛馬仕或者H&M，有他們的小摩托就足夠了。
【山頂之行】
【山頂之行】
車子開到村莊的一戶人家，在山腳下停留下來，想著是否上山，若不是穿了涼鞋，我大概就選擇徒步了。司機前去溝通，一位年紀相仿的小哥決定騎摩托車帶我們上山。我發(fā)誓，那是我有生以來，做的非常冒險的一件事，因為山坡幾乎是成80度角的陡立程度，小哥準備上坡，我愣住了。山路沒有翻修，全是坑坑洼洼的水溝，還有些碎石，我?guī)缀鯖]有任何安全設(shè)施保護，連頭盔都沒有戴。
膽子也夠大，心里晃過一絲擔憂，隨后就忘了，對于土著小哥的車技十分信任，他們長在這片土地，每日上山下山，技術(shù)早已練就，心寬地一路顛簸，垂直沖向山頂。我已經(jīng)不記得小哥的名字，但他一直告訴我，可以摟緊他，或者抓住他的衣服，不用害羞，還問我多大。想起這上山的一路，又覺得似曾相似，只是那時是坐在四個輪子的車里，也有技術(shù)牛逼的小哥開車，總覺得自己是被保護的，非常有安全感。
山間雜草冒長，山頂?shù)娘L(fēng)景別具一格。看到了屋舍，茅房，小院，土狗，水缸，糧食，還看到了船筏，木排，小帆，山峰，紅星，薄霧。四面都被包裹，小哥告訴我在對面的湖里，葬著村里所有逝去的生命，有一塊獨享者的快樂天堂，因為當天不出船，無法得以前行。山頂休憩多時，吸足滿滿的養(yǎng)分后，給小哥們拍下了很多照片。景和人相比，我還是偏愛人像，舉手投足，眉眼之間，都是生動的造物者，景可似，人不同。
和小哥也聊起他們的生活，村莊的發(fā)展和變化，前往城市的交通方式和頻率，還有對未來的期盼。有著好奇心的人，不甘寂寞，有外出打工的，也有依戀故土，守在鄉(xiāng)村的。小哥說起選擇時，語氣里也帶著含糊糾結(jié)。我們一只手抓住欲望，一只腳被出生捆綁。小哥選擇了留下。這世上，所有的年輕人似乎都面對著相似的處境，無盡的思考和徘徊。
下山時，依舊驚心動魄，但喜悅大于恐懼，下山容易，上山難，既已上山，何懼怕。我不知道還會不會見到那個小哥，是否還會舊地重游，或許那時的小哥已經(jīng)出山了呢？歸去的路上，心思還留在山頂?shù)牟莸厣希睾蛑汝柟獯疗谱詈笠粚踊\罩山間的薄霧，迎來全然的光。
【離別】
想起山腰間的小屋，圍砌的院子，成山的草堆，晾曬的衣裙，土狗的安眠，屋里走出一姑娘，長發(fā)及腰，長衫長裙，手持竹筐，揮手致意田間耕作的農(nóng)人，嘴角的弧度精準美妙，像垂半的鐮刀，天上的彎月，勾一勾就會灑下滿天的星星，落在田間，留在人間。
這兩日，讀一兩句可愛的詩詞，都會感到莫名的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