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寫過一段話:
我本想這個冬日就去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灰鼠色細條紋的麻質和服,是適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還是先活到夏天吧。
? ? ? ?三年前,媽媽重病住院,作為獨生子女又長在單親家庭的我,只能一個人日日夜夜守在臥床的母親身邊,媽媽在醫院一躺就躺了三個多月。這三個月中,我經歷了媽媽從一個健康、對生活充滿熱情的人變成一個生活無法自理,孤獨又無助的人;在這三個月中,我看到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子女在父母重病期間,因為房產、財產的分配到醫院撕逼;在這三個月中,我目睹了人在絕望的時候的所有歇斯底里,一位老人重病,又不想拖累剛剛結婚的孝順兒子,從住院部17樓跳了下去;在這三個月中,我體會到了那種好像自帶瘟疫,稍微沾點邊的人都要繞著你走的感覺!什么一夜間體會到生命的脆弱之類都是鬼話,因為在那個時候,身處其中的人根本就沒有心力去思考人生,每天有的就只是悲觀、抱怨,負能量爆棚。
? ? ? ?媽媽不但不見好轉,病情反而加重,到最后連飯都吃不下,醫生也相繼向我暗示:無論發生什么時候都要想開一點。
? ? ? ?我一個人,深夜坐在醫院的走廊里,嚎啕大哭。我終于明白,死亡并不可怕,沒有希望才可怕。
? ? ? ?那個時候,我最渴望的就是有個人可以坐在我身邊,抱抱我,聽我哭,陪我喝點酒。我不需要聽任何人生道理和心理分析,更不需要聽人說:“看吧,這么多年不回老家,后悔了吧!”
? ? ? ? 第二天,我接到了大學同桌的電話。曾經,在我的心目中,她是一個善良,卻有點任性的姑娘。電話里,她出乎意料得善解人意:“我們離的太遠,不能幫到你什么。給我個銀行卡號吧,我匯些錢過去。”我沒有接受她的善意,因為考慮她結婚不久,有房子要供,有公婆要贍養,我不確定,會不會因此給她帶來生活上的困擾。可是,她的善意讓我突然感覺自己并不是那么孤獨,不是那么無助。因為無論相距多遠,至少有那樣一個,或是一群人還在關心著媽媽和我。我是一個資深話癆,卻不善言謝;也可能因為從小生活在一個比較冷漠的家庭環境中,我沒有學會如何身體力行去表達!之后不久,她生了寶寶,升級做了母親。而我,因為距離的原因,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她和寶寶。
? ? ? ?2016年圣誕節,我在比利時Blangkberg海邊散步,一個四口之家從我身邊嬉笑追逐,我聽到媽媽對兩位小朋友說:“在圣誕節的時候,面對大海許下心愿,就一定會成真!”于是,我默默地面向大海,在心中念到:“我不知道住在大海那邊的是哪位神仙。但是,如果你真的在那里,請你讓我愛的人幸福;請你保佑她的寶寶健康、快樂!”其實,在媽媽出院以后,無論走到那里,只要那個地方有關于許愿的說法,我都會許下這兩個愿望!
? ? ? ?人生有太多我們無法控制的事情,我的力量太過渺小,沒有辦法去保護和照顧每一個我在乎的人。所以,如果冥冥之中真的有一股力量在操控我們的生活,那么我愿意一遍又一遍的祈禱!
? ? ? ?Don’t be dismayed by good-byes. A farewell is necessary before you can meet again. And meeting again, after moments or lifetimes, is certain for those who are friends.
— Richard Bach
? ? ? ?不要因為說再見而感到難過,先有告別才會有再次相遇,而且對朋友來說,片刻過後或一生過後的再次相遇是必然的。
— 理查?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