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街上的行人在看早報。報上的大標題，觸目驚心：
黃金樓盤！風(fēng)水寶地！
大發(fā)廣場！買了必發(fā)！
通霄排隊！爭搶預(yù)定！
狼來了！溫州炒房團到陵州了！
快買大發(fā)廣場！成就暴富夢想！
······
唐小寶和莊阿妹，在董事長辦公室里看電視。
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下邊有請國際著名的經(jīng)濟學(xué)家，聯(lián)合國房價研究協(xié)會秘書長，尊貴的沙如芝先生，為大家作絕對權(quán)威的分柝指導(dǎo)：房價為何會不停地大幅上漲？大發(fā)廣場為何被稱為明星樓盤丶發(fā)財樓盤？”
沙如芝走上講臺，口若懸河，唾沬橫飛，膽大皮厚，胡言亂語，滔滔不絕，信口雌黃！
莊阿妹：“他不是在小菜外邊擺地攤賣眼鏡的三驢子嗎？怎么成了經(jīng)濟學(xué)家了？！”
唐小寶：“這叫時勢造英雄！這叫包裝策劃！他現(xiàn)在是我們大發(fā)公司宣傳推廣部經(jīng)理。以后在公司里，不能叫他三驢子了，要叫他沙經(jīng)理，沙博士，知道嗎？”
莊阿妹：“噢，知道了?！?/p>
唐小寶：“現(xiàn)在是市場經(jīng)濟，報社，電視臺也想賺錢，鈔票到位了，不管什么事，都好辦！”
莊阿妺：“那些在電視上推銷減肥特效藥，賣身材長高藥的名人都是說胡話，
騙人。那些教授、專家，能有幾個是真的？我聽人說，都是廣告公司雇人冒充的！”
唐小寶：“那些在電視上教人怎么炒股票、怎么炒基資金的分柝師，如果真的有本事，他自已為什么沒有發(fā)財？他們自已炒股票，炒基金，賺過多少錢？他自已為什么不去買那些能增值的股票，基金？他們是拿了人家的錢，為人家當托！”
二十四橋大酒店的八樓，大發(fā)房地產(chǎn)公司里。工程部、規(guī)劃部、財務(wù)部、營銷部、人力資源部、戰(zhàn)略研究部、宣傳推廣部、公共關(guān)系部······各個部門的員工們，統(tǒng)一工作服，西裝筆挺，襯衫雪白，都在滿負荷地努力工作。
董事長辦公室里。
唐小寶，秦秀蘭，秦秀峰三人在密談。
秦秀蘭：“唐董，不愧是港商的手段啊！一個星期，大發(fā)廣場，全部賣出手了，你太厲害了！”
唐小寶：“我厲害什么呀？還不是秦大姐和秦局長的功勞？”
秦秀峰臉色冷板板的：“現(xiàn)在，惹岀麻煩了！岀事了！”
秦秀蘭：“怎么啦？岀什么事？”
秦秀峰：“有人到市里舉報了！”
秦秀蘭：“舉報？舉報什么？”
秦秀峰：“舉報大發(fā)公司違規(guī)售樓！”
秦秀蘭：“什么地方違規(guī)了？”
秦秀峰：“國家政策規(guī)定：必需持有土地使用許可證、土地規(guī)劃許可證、建筑工程規(guī)劃許可證、施工許可證、售樓許可證……要證件齊全，還要建筑物封頂了，方可售樓?，F(xiàn)在，大發(fā)廣場什么證都沒有，樓房還沒打樁，就把房子賣光了！你看，這還不叫違規(guī)？”
秦秀蘭“我們不是預(yù)定嗎？收的是預(yù)定金那，簽的是購房預(yù)訂協(xié)議書啊，不是正式的商品房銷售合同??！我們開的是預(yù)定金收據(jù)，也沒開發(fā)票，怕什么？”
秦秀峰：“這叫變相售房！這叫偷稅漏稅！懂政策，懂法律的人有的是！
事情已經(jīng)捅到市委、市政府去了！市里的領(lǐng)導(dǎo)已表態(tài)，要嚴肅調(diào)查處理！”
唐小寶成竹在胸，知道秦秀峰想干什么，他拿出一張支票，擺到秦秀峰靣前：“這里是四百萬元人民幣，二位是特別股東，這是特別紅利。”
秦秀蘭：“四百萬？是特別紅利？！”
秦秀峰冰冷的臉色，稍有變化，但仍然沒有明顯地升溫跡象：“如果事情在
我手里，我當然可以消化掉?，F(xiàn)在驚動上頭了，問題就復(fù)雜了！”
唐小寶淡淡一笑，又拿岀一張支票：“我們可以找一些精通政策丶法律的人士，咨詢一下，辦法總是的。這是二百萬元，咨詢費，就拜托秦局找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咨詢丶咨詢！”
秦局長接過二百萬元支票，他臉色的溫度驟升，冰融雪化，春風(fēng)滿靣：“說，這件事 ?由我處理。上頭的工作我來做！”
唐小寶：“大發(fā)廣場，看起來紅紅火火，實際上各項成本，名目繁多，方方面靣，都要燒香拜佛，打通關(guān)節(jié)，開支很大。真正的純利率并不高，生意沒有上海、南京那些地方好做，這個項目弄完了，我想到南京、上海那邊去看看……一切還望秦大姐、秦局長理解！”唐小寶的話半軟半硬、軟中帶硬。
秦秀蘭立即打園場“不急，不急，有困難想辦法擺平就是了，兒子是人養(yǎng)
的，辦法是人想的，在陵州，沒有我們擺不平的事……”
秦秀蘭和秦秀峰出了大發(fā)公司辦公室，進了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秦秀蘭正要開自已的車門，秦秀峰手招招，秦秀蘭上了秦秀峰的車子。
秦秀峰拉開皮包，拿出一個文件袋交給秦秀芳：“土地使用許可證、規(guī)劃許可證、施工許可證、房產(chǎn)預(yù)售許可證……各種證件都辦好了，你下午交給唐葫蘆?！?/p>
秦秀蘭：“辦好了？那你剛才為什么不給他？”
秦秀峰：“不卡他一下子，能把他的油水擠岀來？”
秦秀蘭：“我們?nèi)牍傻谋窘?，姓唐的早就退給我們了，我們又分了不少獎金。
今天我們一下子又拿了這么多紅利，不少了！”
秦秀峰：“你知道什么？我手中的權(quán)力就是資本！如果沒有我的權(quán)力，他唐
葫蘆神氣個屁！大發(fā)廣場，二十九層，地下兩層是有價銷售的停車場，地上一至五層是商場，六到十層是寫字樓，十一層到頂層是住宅，全部都賣光了，毛收入幾個億，扣除各項成本，他浄賺兩個億！”
秦秀蘭：“兩個億？！這么多！”
秦秀峰：“當然，公司是他開的，投資人是他，我們下手也不能太狠。不然，這個項目干完了，他不干了，轉(zhuǎn)到外地投資，我們拿他就沒辦法了！”
秦秀蘭：“放長錢，釣大魚！”
秦秀峰：“誰是魚？他是我們釣的魚，我們也是他釣的魚！我們是在相互利
用，雙方得利！”
秦秀蘭：“這兩百萬的咨詢費？”
秦秀峰：“一百萬做活動費用，幾個關(guān)鍵的人，每人分一點；還有一百萬，你我一人一半！”
一年零八個月后。唐小寶的大發(fā)廣場真的建成了，唐小寶的公司從二十四橋大酒店搬進了大發(fā)廣場大樓。公司喬遷之后，唐小寶和莊阿妹在金蘭飯店舉辦了隆重的婚禮。
? 在唐葫蘆的婚禮宴席上，秦秀峰問唐小寶：“市里要上一個項目，是經(jīng)濟保障適用房,你聽說了嗎？”
唐小寶：“我聽說了，市里要搞一個經(jīng)濟適用房項目，叫廣廈花園？”
秦秀峰：“對，叫廣廈花園，是為社會上住房特困戶解決困難的項目，免除土地使用費，免去稅收，怎么樣？有興趣嗎？”
唐小寶：“這個項目，我和公司里的總經(jīng)濟師、總工程師、工程造價師，討論過了：房價被政府限制死了，開發(fā)商不得自主定價，又不準要求施工方墊資，利潤很簿的，沒有多大油水吧？”
秦秀峰：“那些經(jīng)濟師、工程師，造價師，都是書呆子，只知道按條條框框辦事，只能把他們當手腳使用，不能把他們當腦袋使用！不能靠他們決定大事！你把這個項目拿下來，我有辦法，我保證讓領(lǐng)導(dǎo)，群眾，還有你和我，方方面靣，皆大歡喜！”
唐小寶：“真的？！”
秦秀峰“怎么？你瞧不起我？”
唐小寶：“不敢，不敢！秦局長是高人！我們什么時候詳細地討論、討論？”
秦秀峰：“我大小也是個國家干部，要有素質(zhì)，要注意形像，不能經(jīng)常去那
些公開的娛樂場所，熟人多，影響不好。這樣吧，明晚七點，到紅樓去詳談?！?/p>
唐小寶：“好，明晚七點，紅樓見?！?/p>
秦秀峰：“紅樓檔次高，封閉性強，圈子外的人進不去。進去的人也是各
自獨立活動，互不搭架。在紅樓，放松，談事情，不會有什么負面影響?！?/p>
唐小寶：“二十四橋大酒店的何總也給我一張紅樓的會員卡，我一直窮忙，
好長時間沒去過了。那里最近有什么新的名堂？如果還是外邊的老一套，那也沒什么意思！”
秦秀峰：“何金萍說，紅樓新來一位印度的小姐，會唱中文歌，肚皮舞跳得
很棒，人也漂亮。我們?nèi)バ蕾p一下如何？”
唐小寶：“印度的？行，去看看吧。嗯，經(jīng)濟適用房項目的事嘛，你有什么
指示？”
秦秀峰：“不急，到紅樓細談。我的方案，絕對切實可行。你如果真的有興
趣，我就把這個項目拿下來，咱們一起干！”
唐小寶：“行，不見不散！”
秦秀峰：“如果你下決心干，我就把市里招標的標底，還有各家參加競標的
報價告訴你，你報個最低價，我再做做各方靣的工作，就OK了！”
晚。紅園。這個園子，雖在市區(qū)，卻位處幽靜的深巷之中，原名叫洪園，它既有江南園林的清雅，又具北方園林的雄峻，原是清代一個洪姓鹽商的私家園林。解放后，這個園子成了工業(yè)局招待所。改革開放，招待所為私人承包經(jīng)營，因生意虧本，轉(zhuǎn)讓給二十四橋大酒店，成了一處高檔的、神秘的會員制俱樂部。這座園里的核心建筑是一座紅色的小樓，圈內(nèi)人士稱之為紅樓。該俱樂部，對外不營業(yè)，實行特別會員制，憑圈子內(nèi)的特別會員卡，方可入內(nèi)。
紅樓的一間包廂，包廂的門頭上有一塊鍍金的銅牌，銅牌上有夢鄉(xiāng)兩個字。包廂里，如同是仙氣飄渺的神仙世界，又如同光怪陸離的夢鄉(xiāng)。墻角里的噴霧裝置噴出若隱若現(xiàn)的一陣陣白朦朦的霧氣，這人造的云霧在人的膝下飄浮圍繞，使人有一種脫離凡塵、登臨仙境的感覺。頭上的天花板是磨砂玻璃的，玻璃后邊裝有彩燈，色彩奇異的光帶、光點，不停地跳動、閃爍，如星辰，如皎月……腳下的地板是架空的鋼化玻璃，透明的玻璃地板下邊有霓虹燈、有真的流水、有奇花異草……燈的色彩急速地變幻，變化成多種多樣的美妙奇特的影像、圖案。四面墻上是用數(shù)碼電子技術(shù)弄出來的三維圖像——有仙山、瓊樓、半裸的美人……在朦朧的跳動的燈光下，令人分不出真假……
音箱播放著印度的樂曲。這里隔音、封閉的設(shè)施很到位，外邊是聽不到、看不見里邊的搞什么玩藝的。
包廂有三個人，一個是印度的小姐，一個秦秀峰，一個是唐葫蘆。
印度小姐，手拿麥克風(fēng)，邊唱邊扭，腳上的，手腕上，肚子上的鈴鐺，嘩嘩亂響，一雙印巴人種特有的巨眼，放射岀火辣辣的“電波”，她唱的是幾十年前的印度寶萊塢電影插曲流浪者之歌。
沙發(fā)前的臺子上擺滿了各種水果，菜肴，名酒，洋飲料。
唐小寶端起酒杯：“秦局，干一杯！”。
秦局長根本不看唐小寶，手中端著酒杯，和唐小寶碰杯，然后就往嘴里灌
酒，那兩只眼睛卻死死地、一秒鐘不離地緊盯著邊唱邊舞的印度小姐。
唐小寶來此之意，不在印度歌舞，而在于探討經(jīng)濟保障房項目開發(fā)的可行
性。
唐小寶：“秦局，你剛才說的這個方案，就是把十棟樓改建成十二棟，把每
棟六層改建成七層，這可是個大事，項目的規(guī)化方案、設(shè)計方案是經(jīng)過審批的，蓋了公章的，容積率是有規(guī)定的，誰敢隨便亂改？這么做，風(fēng)險很大，土地局，規(guī)劃局，監(jiān)督站，設(shè)計院，消防隊……好多部門，卡得都很緊，從開工到竣工，每個分部工程、每道分項工程，方面面，都要到現(xiàn)場驗收的，都要有完整的內(nèi)業(yè)資料記錄備案，這……”
秦秀峰：“你按原來的圖紙投標，中標后，我來擺平關(guān)系，再搞個更改設(shè)計
通知書就行了，你只管按我的路子辦，要把驗收的紅包弄得大大的，質(zhì)量上說得過去就行了！”秦秀峰嘴里說著話，兩只眼珠子仍被那唱歌的印度小姐吸引著。
那印度小姐像一塊巨大的吸鐵石，而秦秀峰的兩個眼珠子像是是鐵做的，
眼珠子幾乎被吸岀眼眶子。秦局長早已被那印度小姐的聲色麻醉過去了，他癡癡迷迷地看著印度小姐，已不在乎此世界上還有其它人存在，他已進入走火入魔的層次！他端起一只醤油碟子當酒杯，心不在焉地應(yīng)付“干……”， 咕嚕，喝了一大囗。
唐小寶見秦秀峰那種餓吼吼的丶魂不附體的饞相，不把這新項目當一回
事，只好在一邊干笑。
唐小寶：“秦局，你端的是醤油碟子，不是酒杯！”
秦秀峰：“噢，無所謂……”
紅樓的業(yè)務(wù)經(jīng)理，兼三陪小姐的頭頭媽咪，進了包廂，對唐葫蘆說：“喲，
唐老板怎么還是一個人哪？是沒有熟悉的小姐？還是舍不得鈔票？來來來，我替你叫一個，包你滿意！”
?唐葫蘆：“不是這個意思，我跟你們老板講過了，我今晚有點事，不要小
姐。”
? 媽咪坐下，倒了兩杯酒：“來來來，我陪你唐大老板喝一杯！”
? 唐葫蘆端起酒杯和媽咪碰了一下酒杯：“謝謝！”
? ?唐葫蘆掏出幾張大票子揣到媽咪的胸罩里：“我真的不會喝酒……你和秦局弄兩杯！”
? ?唐小寶會喝酒，但是今晚的事情很重要，他怕被酒色弄昏了頭，把大事弄砸了，就盡力逼自已一忍再忍……
? ?媽咪：“秦局，碰一個！”
秦局咕嚕一口，一杯酒下肚，但是兩眼仍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印度小姐的又抖又顫的肚皮！
媽咪：“秦局，這位印度小姐，名叫麗莎，是混血兒，有一半英國佬的血統(tǒng)，歌喉、舞姿還可以吧？”
秦秀峰：“不錯！不錯！”他嘴里回著話，眼睛仍鎖定麗莎身上的“亮點”。
一曲終了，媽咪立即向印度小姐麗莎招手，麗莎邁著貓步，一步一扭地過來了。
秦局長慌忙起身，請麗莎小姐入座，為她斟酒，他向麗莎伸出大姆指：“OK！OK！”
麗莎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點頭致謝。
樂聲又起，秦局請印度小姐跳舞，兩人抱在一起扭了起來。
這印度小姐是印英混血兒，人高馬大，肩寬腿長，一頭金色長發(fā)，藍眼珠，高鼻梁，典型印巴人種的皮膚，呈油亮亮的棕灰色，一根根汗毛子黃絨絨的。
秦局長舞得興致十足，渾身帶勁。他的身高比印度小姐矮了一個腦袋，頭頂與印度小姐的下巴一樣高。他一邊跳舞，－邊仰著脖子，對著印度小姐傻笑！他在大學(xué)里也學(xué)過英語，但在此時卻不靈光了。印度在歷史上，曾經(jīng)長時期地受到英國的殖民統(tǒng)治，英語在印度的影響很深，流行廣泛。這印度小姐說的英語，語速并不很快，但秦局長半句也聽不懂，只好不住口地“OK！OK！OK！”
印度小姐望著秦秀峰傻乎乎的怪相，有點妙名其妙，就罵他一句：“SOB”！這是著名的美國國罵，意為狗娘養(yǎng)的！美國前總統(tǒng)小布什，2003年12月，曾數(shù)次在正式的外交場合，用這句話痛罵臺灣的陳水扁。
秦秀峰不知“SOB”是什么意思，以不變應(yīng)萬變，還是不住口地：“OK！OK！”
那印度小姐，被秦秀峰的傻相弄得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唐小寶問媽咪：“那印度小妞笑什么？”
媽咪：“那印度小姐罵姓秦的SOB，姓秦的還說OK！OK！”
? 這紅樓是高檔的私人會所，在這里拼搏的從業(yè)人員，都懂點常用的英語。
唐小寶問媽咪：“SOB是什么意思？”
媽咪：“SOB是美國式英語，是罵人的臟話，狗娘養(yǎng)的！前美國總統(tǒng)小布什，有好幾回用這句臟話罵臺灣政界的一位麻煩制造者，這句臟話就流行開了！”
唐小寶：“她罵姓秦的狗娘養(yǎng)的？姓秦的還OK？哈哈哈哈！”唐小寶實在忍不住，哈啦哈啦地大笑！
秦秀峰正跳在興頭上，曲子卻結(jié)束了！
秦秀峰拉著印度小姐，來到沙發(fā)前坐下，一邊忙著為印度小姐倒酒、點煙，一邊向媽咪眨眼：“我想帶她去江邊轉(zhuǎn)轉(zhuǎn)，這里的空氣太悶了！”。
媽咪會意地點點頭，她用英語對印度小姐說：“秦先生邀請您去江邊兜風(fēng)，那里的空氣很好，夜景也很美?！?/p>
印度小姐心領(lǐng)神會，向媽咪伸出手，晃動著兩個指頭。
媽咪知道，在這種場所，玩的人不花錢，花錢的人不肯玩。秦秀峰來玩，肯定是唐葫蘆花錢。她對唐葫蘆說：“給她，兩千塊，人民幣！”
唐小寶打開皮包，拿出一沓大票子，大概地數(shù)一下，交給媽咪：“兩千五！正價兩仟，小費五百！”
媽咪拿下五百塊，將余下鈔票交印度小姐，并告訴她：“兩千元正！”
印度小姐高興地將鈔票塞進錢包：“OK！”
秦秀峰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媽咪：“秦局，你喝了不少酒，不能開車，我叫個人給你開車？現(xiàn)在查醉駕查得很緊！”
? 秦秀峰：“這點酒就不能開車了？那我還能當什么局長？”
媽咪望著離去的秦秀峰，微微搖頭，嘆口氣：“這個姓秦的……”
唐小寶不置可否地哼了兩聲，他弄不清這媽咪與秦秀峰究竟是什么關(guān)係、關(guān)係到底有多深，他不想說秦秀峰的壞話，也不想得罪這位媽咪。
媽咪看透唐小寶的心思，微微一笑，把五百塊錢還給唐小寶，說：“兩千
塊足夠了，這五百你收起來?！?/p>
?唐小寶把五百塊揣進媽咪的胸罩：“你和秦局蠻熟悉的噢！”
媽咪：“我和此人的關(guān)系，你與此人的關(guān)系，是同樣的，都是朋友。不過此
人太牛了，我有點替他擔(dān)心，他旱晚要……”
唐小寶：“你為他擔(dān)心什么？”
媽咪：“他膽子太大……他就不怕有一天會岀事？”
唐小寶：“他是有一幫人的，上下都有他的人，連上頭紀檢里，都有他的人，
一般人是扳不動他的！”
媽咪：“建設(shè)局有個科長，寫信舉報他，結(jié)果他秦胖子汗毛沒碰掉一根，
那個科長卻倒霉了，有一天走晚路，被汽車撞飛了起來，送到醫(yī)院搶救，雖然沒死掉，但是只比死人多口氣，成了植物人！是誰撞的，到現(xiàn)在也沒查出來……為人在世，十分英勇行八分，留下二分保自身那，凡事不可太過份，太過份，福就要享到盡頭了……”
江邊，古老的大運河在此穿越壯闊的長江，直達蘇杭。此時，明月皎皎，清風(fēng)徐徐。萬里大江，銀波浩淼，巨瀾從西方的天際從容而來，向東方的太空揚長而去。濤聲轟然，若天外之音，像在講述宇宙之奧秘，像在評說天地之玄妙。江水滔滔，如神秘行者，來自史前，去向未來，冷看飛揚拔扈的強人，彈指一瞬，滅頂無蹤。漫堤遍地的野草，千秋萬歲，離離不絕。江心，峻峰凌空，與明月牽手；江邊，蘆葦婆娑，偕波瀾共舞……一波一波的江浪，把水中的枯樹枝、塑料垃圾、渾濁的泡沫……拍打到江灘上……
江邊公路上，秦秀峰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摟著印度小姐，香車美女，良辰佳景，飄飄然兮而欲仙，已不知自己姓啥名誰，算個老幾了。
醉眼朦朧的秦秀峰把車子開得歪歪扭扭，迎面而來的幾輛車子幾乎都被他撞上，印度小姐被嚇得哇哇亂叫。
秦秀峰更加得意，手舞足蹈，他一張嘴，酒肉臭氣，熏得印度小姐捂著口鼻，急忙避讓。
? 有一出租車從對面開過來，被秦秀峰的車子咔喳一聲刮了一下。
? 出租車司機停車下來一看，車子被刮出一道又長又深的傷痕。他大呼大叫，要秦秀峰停車。秦秀峰不理他，繼續(xù)七歪八扭地往前開。
? 出租車司用手機報警：“110！110……”
? 秦秀峰不拘小節(jié)，一邊開車，一邊口水亂濺，滔滔不絕：“中國宋代有個人叫王安石，是個大官，混到了宰相。他的筆頭子很厲害，不像我，寫個報告、總結(jié)，都要秘書動手。‘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我還’， 就是他當年在這個地方寫下來的，所以，后來這個地方就叫春風(fēng)渡。”
印度小姐聽不懂秦秀峰說的是什么東西，只好用秦秀峰的辦法對付秦秀峰：“OK！OK！”
秦秀峰酒喝多了，加之懷中摟著的美人，神經(jīng)格外亢奮：“這個王什么石的，有個學(xué)生，叫蘇東坡，乖乖嚨的咚，姓蘇的這小子更厲害，‘大江東去……人生如夢’，就是他寫岀來的！你看，人生如夢！大丶大頭夢，寫得多、多好！”
這印度小姐睜大莫名其妙的眼睛：“OK ！ OK！”
秦秀峰：“OK個屁！我們來點實實在在的吧！”
秦秀峰把車停到路邊的樹影下……
一輛110的警車開了過來，車上有四個警察，小錢、小孫、小李、小丁。
小孫：“前邊有一輛車，停在路邊，你們看，車牌號碼！就是這輛車！”
小錢：“過去看看！”
警車停在秦秀峰的小車旁。
小錢、小孫等下了警車，用手電筒一照，小汔車拉著窗簾。
小李、小丁用手拍拍車子：“喂，車里有人嗎？”
車里無人應(yīng)答。
小錢小孫又拍拍車子：“車里有人嗎？”
還是無人應(yīng)答。
小錢問小孫：“車門鎖沒鎖？”
小孫一拉車門，沒上鎖，拉開了。手電筒往車里一照，一男一女，赤身裸體，摟抱成一團。男的一身黃皮膚，是個國產(chǎn)的中年矮胖子，一身酒氣，摟著一個女人不放：“不用怕，一切有我……”
那女的，渾身像涂了一層黑不黑丶紅不紅的油彩，高鼻巨眼，一頭發(fā)卷發(fā)，很像個外籍女士。她奮力地掙脫秦秀峰，慌惶失措地找衣服……
四個警察還從未見過如此的“中外合作”的“項目” ！
小錢打開車內(nèi)燈光，用手機拍照取證。
小孫喝問：“你們在干什么？······”
慌亂中，那個外國女郎胸罩掉下來了，里頭塞的都是廢報紙，這女人的胸
口平平，還長著一大片黑乎乎丶濃密密的胸毛！
秦秀峰驚叫：“你是個男人？！”
小李扯下外囯‘女人’的頭套，露岀一個男人的光禿禿的大光頭。
秦秀峰：“進囗的三陪小姐，也有假冒產(chǎn)品！真是太不像話了！你們警察，
要好好管管這種不正之風(fēng)??！男扮女裝來忽悠我！不行，我饒不了你！”
秦秀峰和進囗的假三陪小姐撕打起來！
警察把他們拉開。
警察小錢拿出測試儀器，送到秦秀峰的嘴邊：“請你張嘴，吹氣……”
秦秀峰一把搶過測試儀，扔到車廂里：“吹、吹你個頭！你、你知道我是、是誰？你這小警察，不、不想端這個飯碗了??？……”
四個警察把秦秀峰和“印度小姐”拉上警車。
秦秀峰：“我要打電話！我是有身份的人……手機呢？我的手機呢？壞了，手機丟在紅樓里了！小警察，把你的手機給我，我要打電話給你們公安局的局長！”
警察：“有話到派出所講，我們要對你抽血化驗，請你配合一下……”
眾警察把秦秀峰、印度小姐弄上警車……
次日上午，市委開會，開的是全市局級干部會。市委辦公室王主任點名，點到旁人，都有人答應(yīng)“到”，點到秦秀峰，點了幾次都沒人答應(yīng)。市委的人打電話到建設(shè)局問是怎么回事，建設(shè)局的人說秦局去市里開會了，市里的人說他沒有來。局里的人打秦局的手機，關(guān)機了。局里的人打電話到他家，他的家里人說他昨天一夜沒回家……
正當大家妙名其妙的時候，市委領(lǐng)導(dǎo)得到信息，秦秀峰在派出所里……
接下來，秦秀峰的麻煩越弄越大，先是醉駕，這個問題本不算大問題，后來卻拖出了腐敗、收賄、貪污；更嚴重的是，他雇人用汔車把舉報人撞成腦死亡的真相被查實了；還有，他在沒有合法折遷手續(xù)的情況下，實施暴力拆遷，打死了一名“釘子戶”……等等，一聯(lián)串的事情情，口子越撕越大，他的關(guān)系網(wǎng)被撕破，撕毀了，沒人敢出頭為他說話了，結(jié)果他老先生從派出所轉(zhuǎn)正到看守所，從拘留升級為逮捕了！
有一天，秦秀峰從牢房里出來放風(fēng)，見到了唐葫蘆。唐葫蘆也是從牢里出來放風(fēng)的，兩人穿著同一級別的制服——看守所統(tǒng)一發(fā)放的囚服。
唐葫蘆遠遠地望著秦秀峰，秦秀峰手上帶著手銬，腳上拖著鐵鐐，憔悴不堪，本來又肥又胖的身段子，現(xiàn)在瘦了一大圈子，本來一頭烏光閃亮的黑發(fā)，才幾天功夫突然白了一大半！
唐小寶望著眼前的秦秀峰，想起了神仙窟一樣的紅樓……唐葫蘆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干巴巴的苦笑，他自言自語：“這里真是個減肥的好地方！”唐葫蘆心中一聲長嘆：“才幾天不見，人就變成這個樣子，真像做了一場大夢！”
秦秀峰的罪行頗重……不但收賄、索賄、貪污的數(shù)目特別巨大，還打擊報復(fù)舉報人、造成嚴重的人身傷害……等等……因為他到案后，認罪態(tài)度好，積極退還贓款、贓物，主動交待司法機關(guān)尚未掌握的犯罪事實，積極檢舉、揭發(fā)其他犯罪份子……因此得到從寬處理，免了一死，判了個無期。
糖葫蘆呢？糠葫蘆的律師真厲害，糖葫蘆被判無罪釋放。檢察院起訴唐葫蘆犯行賄罪、偽造征件冒充港商進行詐騙……等等罪行。唐小寶的律師說，唐小寶沒有行賄，是秦秀峰利用公權(quán)強行敲詐勒索、逼賄、索賄。有關(guān)申辦公司的全套證件，是真正的港商唐大寶交給工商局的有效文件，與唐小寶沒有任何直接的關(guān)系。唐小寶，按照國家的法規(guī)，如期如數(shù)地交納了各種稅費；他所開發(fā)的項目工程，按合同如期竣工，質(zhì)量驗收合格，如約向業(yè)主交房；他按同合同規(guī)定，如期結(jié)清施工方工程款，沒有拖欠一分一厘的農(nóng)民工工資……在客觀的實際效果上，唐小寶對陵州市的經(jīng)濟發(fā)展還是做了貢獻的。他在品行上、職業(yè)道德上雖有污點，但沒有證據(jù)證明唐小寶有犯法的行為。
法官認可律師的觀點，經(jīng)合議庭合議，宣判唐小寶無罪，當庭釋放。法官在法庭上狠狠地教訓(xùn)了唐小寶一頓：糠葫蘆，你以后敢再敢裝腔作勢、亂吹牛皮、裝神弄鬼的，我對你決不客氣！
唐小寶從牢里出來的那一天，莊阿妹在監(jiān)牢大門外接他。她望著唐葫蘆，嘆口氣，臉上的笑容很復(fù)雜，苦笑中摻雜著欣喜、嘲諷、疼愛……各種滋味，兼而有之。這種笑容，如果沒有親身的世事經(jīng)歷、生活的體驗，再高級的專業(yè)演員也難演得出來。
她對糠葫蘆說：“去浴室洗個澡……我把你換身的衣裳帶來了……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來路不正的橫財發(fā)不長久……還好，人出來了，經(jīng)濟上也沒有大的損失，你以后要做個規(guī)規(guī)規(guī)矩矩的房地產(chǎn)老板，不能再瞎胡鬧了……”
糖葫蘆：“好，我聽你的。第一桶金我們已經(jīng)到手了，我們以后做生意的基礎(chǔ)已經(jīng)打好了，為了你，為了我們將來的孩子，我要珍惜……”
“不說了，平安就是福，快去洗個澡回家吧……”
唐小寶拉著莊阿妹的手說：“真像做了一場大頭夢！你叫開車的小胡，買點鞭炮放放，去去晦氣！”
莊阿妹又急又生氣：“放什么鞭炮？放你個頭！你在牢里還沒蹲得夠？還想再進去？放鞭炮干什么？什么光榮、體面的事情？你想出什么風(fēng)頭? 從今往后，要老實一點，夾緊尾巴，規(guī)規(guī)矩矩做人！”
2017/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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