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父母,都是希望能夠把愛給孩子的。然而,愛到底是什么?如果說父母真的都懂得如何愛一個孩子,為什么還會有那么多家庭制造的創傷?因為他們在用他們自己的方式來愛我們,并且逼迫我們接受這種方式,然后告訴我們“我這是為你好”。
我想我并沒有權利去指責任何盡他們最大努力去愛自己孩子的家長,同樣,我也沒有權利去說服你什么樣的愛對孩子更好,但我們是不是可以嘗試著把原來我們認定是“愛”的行為和語言,拿出來仔細覺察,甚至懷疑,也許會對這個問題有更好的解答。
“我都是為你好”-權威型家長的困惑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冷,叫做你媽覺得你冷。
“聽我的,你穿這件衣服真的很丑,換我說的那件出門!我說這么多,還不都是為你好!”
“你不要選繪畫專業,出來肯定找不到工作,還是學計算機吧!我現在這么強迫都是為你好!”
“你趕緊考個公務員啊,等畢業了就可以進事業單位,多穩定,多好!我這么說都是為你好!”
親愛的,你聽過多少次這樣的“為你好”呢?
有一種家長(媽媽或者爸爸),他們的確是傾其所有的對你好,他們每天醒來第一個想到的人絕對是你,他們為你做早餐,為你洗衣服,你上小學時他們會每天督促你寫作業,載你去各種課外輔導班,你上中學時他們十有八九還在幫你整理書包,幫你收拾房間,幫你打理一切你不愿動手的事情。
可是很多時候他們的“犧牲”和“幫助”也許并不是你想要的。但是他們覺得你需要,你就是需要。因為,“我都是為了你好”!
這就是權威型家長的困惑:為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你卻從不領情?
根深蒂固的儒家文化,父權和“去個人化”
那么到底是什么造就了這樣的結果?
這可能要從我們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儒家哲學說起。儒家文化強調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儒家文化里非常有名的一句話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句“不得不死”,有多少的無奈和孤獨?
我們的文化里總是在強調: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我們需要為了自己的家庭,家族,國家或者民族去犧牲自己,可是那個弱小的“自我”又有誰替我們去完成呢?我們個人的夢想,我們不同于家族或者國家的愿望,又有誰可以去實現它呢?
其實說白了,我們的父母一輩子都在為他們自己的家族和他們的父輩犧牲,他們的血液里,流淌著代代相傳的自我犧牲。如今,他們也用同樣的方式,希望我們可以去為他們的價值犧牲。
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價值是如此的單一,長久以來被主流價值洗腦,讓他們幾乎失去了接納跟自己不同的價值和看法。當然并不是所有的家長都是這樣,我相信在任何時代,都有不斷超越自己,不斷挑戰自己信念和價值的謙卑的家長。但這樣的超越和挑戰本身,需要莫大的勇氣,力量和堅持,所以依舊是多數人很難做到的。
家長們價值觀的單一,包括很多方面。比如你“應該”找什么樣的工作-我甚至覺得公務員這個職位就是被家長們炒起來的;比如你必須跟什么樣的人結婚-如果說結婚的男方必須有房,那么北京驚世駭俗的房價也肯定和岳母們有關;比如你必須在什么年齡結婚-“剩女”這個概念在歐洲和北美都是聞所未聞的,它,也是中國儒家文化和男權社會的產物......甚至如果你恰好從他們那里遺傳了同性戀基因,他們可能逼著你跟異性結婚,因為他們的價值觀里,根本不容許性取向的多樣性......
其實價值觀單一本身并沒有那么大的殺傷力,因為我相信在西方國家,價值觀的多元也是逐漸形成的。但可怕的是儒家文化里我們剛剛提到的“父權”。這樣的父權,讓溝通幾乎成為禁忌。我的來訪者們曾經無數次跟我說:我沒有辦法跟家長溝通,尤其是自己的父親。
這個原因很簡單,試想一下,如果一個人跟你溝通的時候,態度永遠是:我都是對的,你要聽我的。那么這個對話怎么可能有流動?它最多只是一場兩敗具傷的說教。
儒家文化里的權威,讓家長失去了放下自己價值觀,去聆聽不同生活方式的靈活。寫到這里,我想跟親愛的你說明,我并不是想在這里譴責我們的家長。相反,我深深的體會到他們的不容易,他們深埋在心底沒有被完成的自我,他們該有多么的孤獨,他們在儒家這種“去個人化”的文化中,又放棄了多少跟主流不符的自我價值!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到底還要不要延續這樣的自我犧牲,我們到底要如何給予我們自己的孩子他們真正需要的愛?
我從來都沒有做自己,你憑什么做自己??
我曾經在自己的團體咨詢中問過小伙伴們一個問題:做自己和容許別人做自己,到底是什么關系?
一個從來沒有做過自己的人,會容許別人做自己嗎?
一個能夠做自己的人,會容許別人做自己嗎?
這些問題我并不知道答案。但當我做了并不符合父母期待的人生選擇,聽到父母或者是周圍人口中說出的“自私”兩個字時,我不得不開始反思,到底什么叫自私,到底什么又叫做不自私?
如果說“做自己”意味著去表達自己最深切的價值,意味著表達自己全部的天賦,意味著找尋和實踐屬于自己的意義,意味著真實的聆聽自己的想法和情感,意味著去自我完成和自我實現,而這些表達和實踐也許并不符合父母以及這個世界對我們的期待,那么這樣的“做自己”到底是不是自私呢?
沒有人可以為別人的情緒負責,因為只有我們自己能夠跟自己的情緒共處。
? 我甚至覺得每個人都需要那么一段叛逆和“自私”,需要那么一段跟家長和這個社會所有期待的分離,來完成自己。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我們當時的叛逆和“自私”,而是我們不斷自我犧牲,去滿足所有人的期待,變成他們需要我們成為的樣子,然后總覺得這輩子都在為別人而活,并且同樣要求我們的下一代說:“親愛的孩子,我對你的要求,都是在為你好……”
? 如果您想聽真話,我想告訴您:那些 “為我好”,其實您只做到了“為”字,您忙碌的沒空了解我,也不知道我需要的是蘋果,而您給了我香蕉、香蕉派、香蕉布丁,甚至塑料香蕉。我知道您喜歡香蕉,但是我喜歡蘋果,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