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門一把被帶上,發出了“嘎吱”的聲音,門沒有鎖,也無必要鎖。老獵人一屁股坐在門口長著青苔的石頭上,從腰間溜出一桿旱煙,從滿滿的煙絲布袋中偷出飽飽的一煙斗,點火,引燃,腮幫子像極了抽風箱,大口大口的吸著,連皺紋都變形了。
? ? ? 老獵人老了,人也糊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里來。反正在那個戰亂的年代逃進山里避難的多了,故也沒人去愿意了解和關心,而且他從來到就自己一人躲進了深山里,以打獵為生,自給自足,漸漸被人淡了,,,時間長了有人說老獵人是個將軍,因為他槍打的比土著獵戶都準,無一失手,,有人說老獵人是個文人,因為他一說話滿嘴都是鬼知道的學識,連唾沫都是墨水。直到今年中秋節我才知道老獵人是個有故事的人。
? ? ? 老獵人狠狠地抽完了最后一根煙絲,吞吐出的煙和老獵人的頭發混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頭發還是煙霧。老獵人彎了彎手腕,在青苔上磕出了一個圓,黑的和青的又纏在了一起。“天挺好”自顧自答的把槍也溜了出來,槍是極新的。老獵人用手一遍又一遍的碼著槍,滿是皺紋的手突兀的把槍刮出來了幾道傷口,手卻是極干凈的。
? ? ? 人找好了位置,槍也準備妥了。老獵人不僅槍打的準,還善于蹲點狩獵,老獵人知道這是條鹿道,而且不止一只鹿,他心想著能活過今天了。可老天好像很會開玩笑,日頭漸漸落了,那條道上的落葉依舊的眠著,連風都睡著了嗎?一切都是原樣,老獵人也是原樣,,
? ? ? ? ? “砰”,寂靜止息,一切都亂了,樹葉惶恐間跌下,落葉也從噩夢中驚醒著翻滾,風也嚇跑了。連老獵人自己都有些怕了。一瞬間的摒息后,老獵人想爬起來,卻依舊俯著,都麻了,沒了力氣。老獵人干脆忘卻了肢體望向應聲而倒的鹿,鹿在抽搐,而老獵人卻不能動,老人在哪一瞬間有點凄涼,仿佛看到了明天的自己。
? ? ? ? ? ? 鹿還在抽搐,依舊流著血,老獵人蹲下望著鹿輕輕說著“如果不是伏的太久,一槍送你歸西,該多好,!省的受了傷,痛苦的活著,,為什么還要活著,,有必要嗎?”老獵人知道鹿不懂人話,只有自己懂,但老獵人最后還是久久的說著“為什么還要活著,有必要嗎?”。鹿最終還是死了,老獵人呆呆地望著鹿,一遍一遍的碼著槍,而鹿眼自始至終卻始終望著一個地方。
? ? ? ? 老獵人在鹿眼望向的青石堆后面找到了一頭小梅花鹿,一只鹿腳傷了,血痂在滲血,一直昏著,應該做著美夢。
? ? ? ? 老獵人將小鹿帶回了家,把母鹿埋在了那堆青石下,青色的紅色的雜著,那紅的血跡像極了怒放的梅花。
? ? ? ? 老獵人或許以前是醫生,小鹿很快就痊愈了。
? ? ? ? 在中秋節前一天火災未發之前,老獵人每天依舊碼著槍,抽著煙桿,卻再未打過獵。小鹿一直在老獵人木屋周圍徘徊,時不時抬頭看著老獵人卻不曾靠近。鹿腳處一圈粗布依舊綁在早已愈合的傷口,木屋周邊樹林遍滿了梅花的鹿腳印,一圈一圈似花開千遍。
? ? ? 夜深了,老人抽煙的速度漸漸緩了,沒有一絲燭火的夜里,煙斗里的絲火紅著,映著老人閉著眼睛的臉,老人說著“看,我想和以前一樣,請對我好點,好嗎?”老人睜開了眼,倦極了,仿佛做了個夢。老人彎了彎手腕,便和著槍睡了。
? ? ? ? 木床邊有了圈,黑的夜和紅紅的星火爭奪著炫耀,煙桿燒了木屋,木屋又燒了煙桿。
? ? ? ? ? ? 夜如白晝,一夜的火燒死了寂靜,連同那梅花印的樹林。
? ? ? ? ? ? ? 火被救了,卻未發現人,是死是生終究是要尋的。中秋節那天傍晚,一堆草叢里我發現了,一頭鹿,一桿槍,一行字。
? ? ? ? ? 老獵人做夢似的逃出了火海,白色的頭發已經焦黑,身體幾乎毀了,槍也一樣,但還是逃離了。就這樣一直走著,不知道腿的知覺,要是可能的話,老獵人應該是想愉快的做場夢的。在此之前,老獵人好像向神祈求過,祈求“請對我好點!!”
? ? ? ? 神好像聽到了,要不然老獵人應該已燒死火海。老人瘋似的向天打了三槍。日頭白了,老獵人依舊走著,饑餓和疲憊使老人倒了,倒在地上抽搐著,老人好像想起了什么,心想自己應該活不過今天了。
? ? ? 看來神真的聽到了,老獵人用混濁的雙眼瞄準了一頭獵物,“砰”久違的一聲,直中心臟,獵物倒了。老獵人用盡了力氣爬起,走向獵物,心想應該能活過今天了。
? ? ? 我看著一頭腿腳綁有粗布的死鹿,一桿槍口滿是泥污的殘槍,血流進了槍管寫的字里,像凝固的印刷體,整齊的令人咋舌,鮮艷的令人作嘔。
? ? ? ? “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 ? ? ? 不見老獵人,,我想他應該活不過今天吧。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