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陽呆了兩年,每年夏天都守著學校的一池荷塘。這里的荷花好像比別處開得晚一些,基本上到六月底才會有開的,也就是我們期末復習的時候,每每經過荷塘,我都要看一眼有沒有花骨朵兒,有沒有含苞待放的花兒,這種等待的過程讓人心醉……
前天路過荷塘的時候,在湖心看到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蓮,那么美,像豆蔻年華的少女。昨天再去看的時候,她已經開了。一池碧綠的蓮葉,只有湖心的一抹淡粉,那種感覺,就好像無窮的蓮葉都只為守護她一人。不!她該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花仙子,我最愛的花仙子。
下午到傍晚這段時間,她又變回了花苞的樣子,就像從未開過那樣,靜靜地安然。聽說第二天的荷花就會慢慢凋謝,所以她在第二天的早晨把自己的美發揮到了極致,這也是我今晨看到的那朵蓮的樣子,像一個不惹風塵的少婦,讓人心動又忍不住疼惜。
到自習室背書的時候,我刻意選擇了靠窗的位置,為的就是隨時能看到她。每當抬頭看到那抹淡粉,感覺是心都要化了的樣子,那是從未有過的美妙。
這時候聽到了玉先生的那首《如初》:“愿做一朵蓮,聚散皆惜緣,塵埃何處染,此心天地間,故人如初見。”若三生有幸,我也愿做一朵蓮,一心如初,不染淤泥,就算一生只能開兩日,體味兩日的歲月靜好,也就足夠了。
想到前一段時間蓮花沒開,只有一池碧綠碧綠蓮葉的時候,自習室里有一個男孩子從湖邊帶回來一個大大的蓮葉,他想把它的根莖插在瓶子里,好讓蓮葉吸收水分,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瓶子,后來他就帶著蓮葉離開了。這還是個童心未泯的男孩子呢,就像幼時的“嬉嬉釣叟蓮娃”那種感覺,多么天真無邪啊!
對于惜花這種情懷,我認為只要不去刻意摧殘就都是愛花的,比如摘花送人插瓶也是沒什么不好的,好花贈予美人嘛。但是摘了花玩味得盡了興,就把花丟棄了,這是最讓我憤憤然的。每一朵花其實就像一個美麗的姑娘,為何世人不能以愛美人之心愛花呢?
記得有一年夏天,月明風清的夜晚,父親和母親帶著我去荷塘柳岸散步。他們兩人看到池中的蓮花就想去摘兩朵,我一聽就不樂意了,但我還是沒能攔住他們。我覺得摘別的花我還能容忍,但是摘蓮花就不行,她那么高潔,出淤泥而不染,讓我覺得摘花這種行為是犯罪的。我一直認為周敦頤《愛蓮說》里的“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就是理所當然的,但這可能也就是我這么以為吧。
母親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蓮,因為她要騎車,就把花交給了我。一開始我是不敢碰的,心里會有種犯罪感,但是我還是要護著她的,如果一不小心根莖折了,就沒辦法回家插瓶了,因為我的過失而使她傷殘,這也是我最不忍心看到的。母親說這朵花是獻給觀音菩薩的,我想菩薩也是會喜歡的,真是借花獻佛了。當我輕輕觸碰到那朵含苞待放的蓮花,竟是感覺那么柔,那么需要我去保護,就好像是觸碰到了柔弱的花仙子。
回家插瓶后,花沒幾天就謝了。花瓣一瓣一瓣地掉落,直到最后一瓣也謝了,心碎了一地。我把那一地的花瓣都收了起來,放到書桌前,去聞那殘存的一縷縷荷香。花謝了,明年也再見不到那朵柔弱的花仙子了,花與花終究不同。但如有來世,愿做一朵蓮,洗盡塵埃,把此心訴于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