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著火光而來》是張悅然一本小說。初拿到以為是一篇長篇小說。沒想到竟是書中最后一篇短篇小說的標題。篇幅雖短,卻深刻地思考了人與人、與生活之間的關系,探討了現代生活中不同的人所理解的愛情本身。
和前夫離婚的周沫,拿著別人羨慕的豐厚“巨額”的前夫莊赫貼補的生活費生活著,迷茫又空洞。她每天的事情是不斷找尋事情填滿自己自由的時間。
她上瑜伽課,看畫展,學法語,看西班牙電影周影片,逛展覽……和一對平凡的朋友也是一對夫妻消磨時光。也和插足她婚姻的情敵維持著奇特的關系。
周沫的“情敵”顧晨,確切的說是她的原情敵,也是構成她婚姻破裂其中一個原因。可是可笑的是這個情敵卻沒有成為莊赫的二婚新娘。
周沫與顧晨維系著一段隱秘又可笑的關系。她充當著顧晨發泄自我失戀情緒的“傾聽者”,承擔著一個可怕至極的使命,也直直地窺探著人最陰暗、最深沉的角落。她會在每一個夜晚接聽顧晨打來的電話,聽顧晨講與莊赫(周沫前夫)的過往,聽她回憶兩人最浪漫、最甜蜜的經歷,直到顧晨傾訴到精神崩潰,酩酊大醉……然后繼續循環、沉淪到一個周而復始的深淵中。
周沫享受著這種傾述與傾聽的這一種隱秘又可笑的關系。她想看到這個“作惡之人”的痛苦,她要每天享受著這種讓她痛苦的人生活在苦難之中的感受。好像自己都沒有那么煎熬和崩潰了。
直到周沫遇見了蔣原,直到她真正決定和蔣原在一起。那一天,周沫做了個決定,她釋放被囚禁的顧晨。這個始終被她囚禁在痛苦的回憶中的女人,寬恕她這個假情敵。她給顧晨發了一條短信,她告訴她莊赫的現地址,讓她去尋他,給自己要一個答案,求得一個解脫。
提到周沫與蔣原的關系,里面有這樣的一段:
周沫問蔣原:“你有想過你問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嗎?”
蔣原回答說:“沒錯,我想要一個像你那樣溫暖的家,想要你的幫助和支持。但這些的前提是我喜歡你。向喜歡的人索取沒什么可恥。我也會把我得到的一切都獻給你。我的每一幅畫都是獻給你的。我的成功也是屬于你的。因為我們是一體的……”
蔣原大概是周沫愛情里的第二個男人。年輕的畫家,貧窮、有野心,在一個靠著會將人眼睛熏得睜不大的爐火取暖的冰窖一般小倉庫里作畫。他畫炸裂的墳冢、劈開的山丘、著火的河流、懸崖上倒掛的村莊。
這是周沫喜歡的畫,但這是她愛的人嗎?
周沫的前夫莊赫對她說過,他很后悔。離開的時候他對她說,“當初不該讓你待在家里不上班,你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吹吹尺八,學學茶道,看看書和展覽,你以為這就是生活了嗎?你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樣。你的生活都是假的。”
是啊,她的生活都是假的。周沫所謂的理想生活在莊赫的死訊中土崩瓦解。“她在黑暗中,聽到風掠過樹梢,聽到雪落在地上,聽到了火劈開了木頭。她忽然意識到,明天會失去她靠著前夫的生活費付首付、還貸款的房子,失去她曾認為理所應該、不值一提的東西,失去她所謂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自由。”也許,不久后,也會失去那個所謂的和她同活在理想中的蔣原。
蔣原身上能獲得周沫理想的愛嘛?也許是有的,但那需要周沫的前夫清清醒醒地活著,源源不斷地供給著她不屑一顧的生活費。
周沫先后遇見的兩個男人。一個太物質,一個太精神。讓人不斷地懷疑愛情和生活本身。
那么愛情是什么呢?
也許是文中提到秦宇和宋蓮。那一對平凡的夫妻,會為了小小的分歧而爭吵,會現實地相信生活中沒有什么毫無雜質的愛情,也會甜蜜地說起愛情——就是兩個人一起做很多事,會看著愛人望過來的眼睛堅定地說愛情是一種陪伴。
那么生活是什么呢?
——是琴棋書畫詩酒花?當然還有柴米油鹽醬醋茶……
還有文中的“火光”呢?
是燃燒的煙頭冒出的光嘛?是遙遙相望的理想嘛?還是那深不可見的現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