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孩子心性,喜怒哀樂全在臉上,稍稍哄一下就好了;而有的孩子則更明事理,生氣之余,也能體會到父母的不易。
李光沫便是后者,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了許久,終于釋然了——有一個妹妹的話,也許他的生活就不會那么單調了。
清晨,熟睡中的李光沫忽然被一陣敲門聲吵醒,朦朧中,他聽到娘站在門口叫他。
“干嘛?”李光沫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快起,咱們上縣城去。”王燕隔著木門喊。
李光沫嘟嚷幾句,背從床上抬起,緩緩坐正,揉揉眼睛,問道:“去縣城干嘛?”
“哎呀,你起來就知道了嘛!搞快點。”說完,王燕轉身穿過堂屋,鉆進了廚房。
土坑前的火堆上干柴正燃燒著,三腳上放著的銻壺發出一陣轟鳴聲——水開了。
李大狗坐在火堆前,一手拿著插在灰里的火鉗,一手拿著手機,看到王燕進來,他開了口,說:“咱們買的門窗人家明天才拉來。”
“明天?明天朱家殺過年豬誒,咱們有空招呼安裝門窗的師傅嗎?”王燕皺著眉頭。
“唉,沒辦法的事兒,誰叫咱趕上了呢!你去幫朱家吧,我來招呼。要不,你去招呼也行。”李大狗嘆了一口氣。
王燕走到櫥柜邊,彎腰撿起腳下的銻盆,回答道:“不管了,明天再說吧!喂,去看你兒子起來沒有,咱們今天可沒時間在家里耗哈!”
“我來了。”李光沫突然出現在門檻邊。
李大狗見兒子面無表情,摸不準他到底是否還在生氣,便訕笑著試探道:“毛(兒子),咱們今天去縣城玩,你去不去?”
李光沫滑動羽絨服的拉鏈,答道:“去呀,咋不去!待在家里都快悶死了!”
聞言,李大狗懸著的心總算落到了胸腔里,他知道,兒子沒有生氣了,倘若李光沫還在生氣,剛才的話里肯定會帶刺。
王燕臉上堆笑,看向李光沫,囑咐道:“過來洗臉,洗完咱們就出發!”
李光沫環顧四周,沒有看到爺爺,往常這個時候,李老漢早就坐在李大狗的位置上烤火了。
“爺爺呢?”李光沫一邊擦臉,一邊問。
“哦,他出去遛彎了。”李大狗答曰。
“爺爺不去嗎?”
“不去,爺爺今天有事!”
李光沫若有所思地點頭,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李老漢今天沒什么事要做,說他今天有事,不過是借口,因為李大狗的摩托車坐不下四個人,而且李老漢年紀大了,帶上他諸多不便。
李老漢大抵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一大早起來就出了門,就是為了避免出現這種尷尬的局面。
一家三口匆匆洗漱一番,換上了干凈的衣裳。王燕回房間拿包,李大狗揣著鑰匙去朱家騎車(摩托車上不來老房子的臺階,只好放在了朱家的院子里)。
收拾好東西后,王燕領著兒子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