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一場暴雨,瞬間趕走了夏日的咄咄逼人。
第二天早上格外地涼爽,我也有了坐在路邊小攤吃早餐的理由。
平凡的生活總會給你帶來一些小感動。
與我搭桌的是一對父子,兒子大概40多歲吧,爸爸看著大約70多歲。那位父親穿著病服,約估就是從附近的醫院跑過來吃早餐的。
兩個人點的東西不多,一碗白粥,一碟腸粉。
似乎一場病,就能輕易地把變老,同時也會把人變小。
后來我注意到,明明老人家看起來四肢健全,精神爽朗,但是卻不能發聲,我也沒有察覺到這位父親的雙手有什么問題,而這位父親的早餐卻是由他的兒子一勺一筷地喂的。
兒子一塊一塊地夾起腸粉,送到父親的嘴巴,兒子喂一個,父親張嘴吃一個,如此的乖巧,如此的順從,一盤腸粉吃完了,接下來又是一勺又一勺的粥。
當這兩樣都吃完了,兒子才開始吃他自己的那份早餐。
期間這對父子的一舉一動完全顛掉了他們父子的身材,如果不看年齡,不看樣貌,我倒覺得,那位老父親完全像個3,4歲的小孩子,看起來有點懵懂,那位兒子便是那位穩重的父親。
一大早,生活就給了我這么溫馨的幾幕。
血緣是微妙的,它看不清摸不著,但是卻會讓一些人彼此無法從心里分離。
家庭是一個美好的存在,你孤零零的一個來到這地球上,迎接你的是一大家子,血緣仿佛有了某種抗體,你的一切不是,你的一切缺點都會被自動免疫,無償地享受著這一份親情。
小時候幼稚的兒子,威風的爸爸,爸爸是萬能的,他似乎永遠不會垮,他為你頂出一片天。
然而,當父母用他們的青春哺育著你長大,有點譏諷,像是能量交換一樣,你長大的同時,父母變得越來越小,總有種我們把父母的能量吸光了一樣,長大的你照顧著變小的父母。
有種感覺,你與父母之間輪流相互照顧著。
看著這對溫馨的父子,我也不禁想到了我那位有趣的父親。
最近,我也有這樣一種感覺,老爸好像老了。
他總會時不時旁敲側擊地讓我給他零用錢...
他不想我跑到其他地方工作,就想我呆在家的附近...
他也總會在微信上時不時找我們聊東聊西的...
當他第一次搭滴滴后感慨如今生活的便利...
當他老是纏著我讓我帶去臺灣玩....
一切的一切,都給我一種,老爸變小了的感覺。
小到需要我們看著他吃飯,不能讓他吃太飽;嚴格看管他玩手機的時間,不能讓他老在玩微信;天涼了,督促他穿衣服...
嗯,時間總是會帶走一些東西。
我老爸不是一個古板嚴肅的人,相反,他是一個相當有趣的人。
小的時候,我跟我爸還不太熟,只知道他是個喜歡唱歌,喜歡養花的大人。
后來,隨著日夜的相處,我終于挖掘出我爸的好多面....
老爸不高,長著很老實,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內心是很浮夸的 。
本該長著一張開車很穩重的臉,但有時總是開得飛快。因此, 偶爾不經意闖一些紅燈,走一些彎路,扣一些分。有時候,分不夠扣還得拿親戚家人的分來抵扣。最近幾年,車品還不見提高。
由于上一年扣分控制在12分內,年底的時候我們給他頒了一個文明駕駛的獎狀作為鼓勵,他非常開心。
老爸雖然年紀不小了,但他還有點幼稚,他總是喜歡收藏特別無厘頭的表情。一些特別搞笑的諸如鸚鵡雞的表情動作、甚至是一些有趣的電視廣告,我倆都會一起模仿,百玩不膩。
對于這點癖好,家里的其他人都有點受不了我們。
我爸他性子有點急,做什么事情都追求快,做飯,吃飯,就連上廁所也是,每次家里外出喝早茶或者游玩,一大早便能收到他的催促 ,幾乎每次都是被預期時間推遲半個鐘,一坐上車便又到了教育的時刻。
要說什么東西在我爸心中最重要,那絕對就是我媽了。
我爸的年紀比我媽小,絕大部分時間,我爸都宛如一個小弟弟,超級粘老婆。無論什么事情,他絕對是站在我媽邊上。
我老爸脾氣很好,從沒給我看過什么臉色。
可是有一次,我跟著我爸參加它的小學聚會出游,由于房間安排問題,我需要跟爸的一些女性朋友一個房間,由于我比較羞澀,我拒絕了,后來我媽邀請我住同一個房間。
這時,我爸就不樂意,因為這樣他就不能跟我媽一起睡覺了。
最后沒有辦法,媽媽還是更加疼愛孩子多一分,我跟我媽媽一個房間。
我沒有想到這件事的效果會這么嚴重,后來的幾天我都沒看到我爸給我什么好臉色,敢情這是在生悶氣!
不過大多數時間,我倆交情挺好的,我們相處起來就像一般的好朋友,什么都可以聊。聊他小時候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與我媽之間的愛情故事等等。
似乎我們之間什么話都能講,我想做的大部分事情他都會支持。
不過,我們也會有三觀不合的時候。
畢竟我們生長的年代不一樣,經歷的事情不一樣,我們的金錢觀也不一樣。老爸認為錢還是多點好,而我則認為沒必要過多去追求金錢,應該大部分時間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
其實兩者想法不一致是正常的,老爸從小家境便不太好,作為長子,他要承擔很多,而作為一個父親,他則要承擔一切,沒有什么比金錢更具有安全感了吧。
而正是因為他的無私、他的勤奮令我從小在不缺錢的環境中成長, 他總是對我們有求必應,無論我去哪里玩,去買什么,去學習什么東西,甚至到國外去繼續學習,他都一一支持。
成長環境的不同確實能造就很多觀念的不同。
盡管老爸從小便出來打工生活,盡管他文憑不高,無論他曾經面對過多少的困難,他都不會輕易放棄,并且一直保持一顆積極向上的心。
說真的,我第一次看見這么復雜的人,一個既能調皮地跟你玩 ,說起道理來又條條有理。
對待生活,他始終保持一顆通透樂觀的心。在他看來,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和和睦睦,沒有什么事情解決不了,沒有跨不過去的難關。
“凡人,凡人,人之所以為人,肯定會有煩惱,不然為什么叫做凡 (煩)人呢?凡是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這是他說過的我最喜歡的兩個話。
在我們家中,從小便洋溢著一種輕松快樂的氛圍。奶奶、爺爺、叔叔、嬸嬸、我爸我媽,大家相處起來就如朋友一般。
我不太能理解別人家里沒有話,氣氛詭異的情況,這真的大概只是缺乏溝通而已。
我們心中的那位爸爸,媽媽,這只是他們其中的一個身份,跳出這個責任,他們也是別人的孩子,別人的朋友,我熱衷與身份之外的他們去交流。
有些人老了,只不過是頭發蒼白了,視力模糊了,年齡長了,但是他們的心態一直都是不變的,長大的過程,只不過是往那顆年輕的心增添其他因素,就像我爸那樣,十七歲的他,二十七歲的他,到四十七的他,或者是六十七歲的他,他依然是那么的調皮有趣,無論身體有什么變化,他的精神始終是富足的。
幼小的孩子,宛如靠山一般的父母;長大的孩子,老去的父母,孩子與父母大概就像互補的關系,我們是家人,又像朋友,我們之間互相陪伴,互相成長,互相關照著。
但是,生活中總有很多人違背著這個游戲規則,不管小時候父母對你如何掏心掏肺地愛,長大后猶如蛻變成一只白眼狼,置孤寡老人不管,冷漠得可悲。
突然想起了電影《與瑪格麗特的午后》里面的一句話,“我們總會回到母親的墳前,像條被遺棄的狗一樣哀嚎”。
親情是這個世界上無法切割的東西,我真的感覺自己足夠幸運,能擁有這么一個有趣的家庭。
帶著老爸老媽到處玩,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