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簡小白sky
鄉(xiāng)下人離不開了泥土,靠種地謀生的人才知道泥土的可貴。
在陜西人眼中,“土”是他們的命根子。
一個老農(nóng)看見螞蟻在搬家,會忙著去田里搶收,他熟悉螞蟻搬家的意義。
這是一輩輩傳下來的經(jīng)驗。
自我記事起,每年秋收后父母都會拉著兩輪平板車去城里交公糧。
我家種了3畝多田地,偏間屋有個用水泥砌成的糧倉,秋收后交完千把斤公糧,剩下的都存了糧倉。
公糧其實就是農(nóng)業(yè)稅,農(nóng)民沒有錢,就折合成糧食代替。
交的公糧還得是沒雜質(zhì)的,曬得干嘣嘣的,飽滿的,總之要的是上乘糧食。稻谷,小麥,油菜每家都有規(guī)定的指標(biāo)。
記得一年雨水多,稻谷搶收回家沒太陽曬,我媽把客廳,臥室的地上鋪滿了稻谷,開著窗戶敞水汽!家里地板上到處都是谷子,空氣中也是谷子的味道!
交公糧的那一日,爸媽起了個大早,凌晨3,4點他們就忙活起來了,媽做飯,爸檢查平板車,并把十袋糧食一袋袋的扛出來整齊的碼在車上。
我和妹妹睡眼惺忪的被喊醒,吃罷飯,我爸在裝滿口袋的車上給我們姊妹倆安頓了容身之處,裹好毯子,披星戴月出發(fā)了!
幾公里的糧站,得走上個把小時。千斤重的車,爸爸在前,把車麻繩緊緊貼著肩膀,掌握平衡,我媽在后面使勁推車,隨著兩個車轱轆“吱吱吱”聲,人力平板車開動了!
秋天早晚涼,霜重,當(dāng)他們一步一步使著勁兒將糧食拉到糧站時,爸的眼睫毛上已有了一層露珠兒!
遠(yuǎn)遠(yuǎn)看到糧站排隊等候的隊伍,那種場面很是壯觀,隊伍甚至排到外面的馬路上,將整個糧站擠得水泄不通。此時的糧站,一番忙碌的景象。
從天黑等到太陽東升,又到正午烈日暴曬,水泥地烤得炙熱,令人汗流浹背,無精打采。爸媽把我們姊妹倆安頓到車子底下,鋪個墊子,坐在車底陰涼處。而他們還是戴著草帽隨著隊伍緩慢移動。
糧站的工作人員頭戴草帽,一邊神氣的叼著香煙,一邊撥拉著算盤,手里拿著抽查糧食干燥和雜質(zhì)的“包針”。那個神氣勁兒,活脫脫舊社會的大地主。
所謂的“包針”,一尺來長,有手握的把柄,它直徑是圓形,里面卻是空的,槽形,中間凹進(jìn)去,頭很尖。用時,將它狠狠扎進(jìn)裝滿糧食的口袋,再抽出來,中間槽子里就塞滿糧食。
如果糧食雜質(zhì)多,不符合規(guī)定,就得拉回去重新修整,晾曬后再拉過來上交。誰也不愿不合格拉回去,那可麻煩了,那么遠(yuǎn)的路大熱天都不容易。
因此,交公糧時,得發(fā)根煙給“大地主”,得拍拍他們的馬屁。
“快點,我們快下班吃飯了。”
工作站的人一邊叫著,一邊擦著汗,輪到爸爸稱糧過秤了,爸爸吃力的把一袋一袋往稱上搬,十袋,爸爸來不及擦汗,先遞給工作人員一根煙,謹(jǐn)慎的陪著言語。工作人員毫不客氣的收著,然后,拿著“包針”往口袋刺進(jìn)去,將帶出來的糧食熟練的往手里倒出來拿幾顆塞到嘴里,咯吱咯吱的咬,爸爸聚精會神的,小心翼翼的陪著。
“好了,好了,搬下去。”聽著工作人員的話,讓爸爸欣喜若狂。
爸爸來不及歇會,又把一袋袋往糧倉搬,糧倉的入口處要上五米高的臺階,搬上去后,打開袋口,往下倒,完了把袋子收好,從上面飛快小跑下來,媽接過空口袋。爸爸再把另一袋袋搬上去,幾趟下來衣服全濕了。
爸爸道了謝,工作人員給糧化了等級,開了收據(jù),爸爸仔細(xì)收好了,如釋重負(fù)的離開糧站。
走出糧站,在門口,爸爸給我們姊妹倆買了五分錢的冰棒,而他們卻舍不得給自己買。
看看日頭,已是正午,爸爸推著車子,我和妹妹坐在上面,雖然太陽依然火辣,但我們的心情都很好,爸爸的草帽跟著步伐一晃一晃的,汗水流過他干裂的嘴……
2005年后國家取消了交公糧后,不僅免了農(nóng)業(yè)稅,而且還有補助,我們家的日子越來越好了!交公糧的那一幕幕卻還是鮮活得活在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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