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爺爺過世之前,我對“死亡”是沒有具體的概念的,盡管我之前該是參加過我外婆(我外婆過世時,我應該是4歲)、我四爺爺的葬禮,家鄉所有的葬禮都一樣,我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印象,可我爺爺的葬禮我卻記得清清楚楚,任意一個細節我都記得。
在我初二的那年,有一段時間,我做各種各樣的噩夢,夢里全是葬禮現場,但沒有任何一個人,連續幾天全是同一個夢(在寫下這些文字時,我腦子里依然能浮現那些畫面),我給我媽打電話(我初中在另一個小鎮讀的),我一直問她家里有沒有什么事發生,她說沒有,什么都沒有發生,家里一切都好。我不知道為什么盡管我媽告訴我一切都好,可我在電話這頭哭得厲害,眼淚止不住的流,但我自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我媽在電話里安慰我說,家里真的沒有什么事,你要是難過你就請假回來吧!當時我想,離放假也只有三天了就不請假回去了,我和我媽說,我們也快放假了,家里沒什么事的話我就不請假回來了。這一天是星期天,打電話是下午5點多,后來我知道我爺爺是在這一天的早上8點多離世的,看,我的害怕和哭泣并不是沒有理由的。
在得到我媽的回答后,我又無比的安心,我基本上都忘記了這件事,周三放假下午三點多,同學約我去溜冰我就去了,玩到了快6點,天快黑了(冬天天黑得比較早)我才回家了,在距家只有100米不到的時候,我遇到了我的堂哥堂姐堂弟堂妹,我看見他們很詫異,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們告訴我:“爺爺沒在了!”我不知道我當時是怎么想的,我跑回了家里,院子里停滿了車子,還有棺材,我在看到棺材的時候,就一直流淚一直流淚,沒有所謂的嚎啕大哭,我爸看見我的第一句話是:“你怎么這個時候才回來?你去哪里了?不要哭了!”簡單粗暴,他讓我不要哭了,但他自己流了眼淚(這是我有記憶以來,他第二次流眼淚)。后來我知道,我爸知道我打電話問我媽的事,擔心我,放假那天就讓我堂叔去學校接我了,但并沒有接到我,他們又格外的擔心我,才讓堂姐他們出去找我!但后來他們從沒有問我為什么那么晚才回去?我也慶幸他們沒問,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這件事情我也一直藏在心里,不敢也不愿提起。
準備葬禮的那段時間,天一直都是灰蒙蒙的,但入葬的那天,天放晴了,陽光普照。
我高三那年,我參加了外公的葬禮,我沒有那么悲傷,畢竟,從外婆過世后,我基本上再也沒有去過外公家,對他的感情也沒有對爺爺的那么深。
爺爺的葬禮,是我第一次真正地近距離的認識到死亡。
我第二次感覺到死亡的悲傷,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一件事,一次烏龍事件。我腳上長了一個腫瘤,從初三那年開始長的,但我不放在心上(那時候我并不知道那是一個腫瘤)。后來,我爸媽發現了,就強制我必須去檢查,第一次檢查的結果是,這個腫瘤先觀察一段時間,只要它不長大就不用做手術,每半年拍一個片子觀察就可以。是的,后來,我每半年都去拍片子檢查,每次的檢查結果都差不多,直到2015年的7月份,我去了一家邊防醫院檢查,檢查的片子和以前拍的一起給醫生看了之后,他建議我馬上進行手術,因為腫瘤長大了,當時,我嚇傻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后來我問醫生如果不做會怎樣,他告訴我一旦癌細胞擴散,只能截肢。我當時,滿腦子只有“癌細胞”和“截肢”,我忘了我當時是怎么走出醫院的,我只記得我在醫院時沒哭,出了醫院后,我在醫院的門口大哭,感覺到無比的害怕,盡管醫生說的是“截肢”,但我想到的只有“死亡”。
后來我想起這件事,我覺得自己害怕的是“截肢”,我是完美主義者,在我看來,“截肢”就等于“死亡”。幸運的是,半年后,我在另外一家醫院做了腫瘤切除手術,并沒有截肢,至今安然無恙。
我從來不否認我害怕死亡,我甚至不否認對死亡有著極度的恐懼,我不知道以后我是否依然這樣恐懼,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現在恐懼死亡!我過馬路時非常小心翼翼;在學車時其他學員不系安全帶,但我一定系;我睡覺前要把斷電、關窗、檢查煤氣、鎖門這些事至少檢查兩遍;我幾乎不去看熱鬧,盡量遠離人多的地方等等,我無比地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奶奶是基督教的信徒,她希望我也可以和她一樣去禱告,希望神能庇佑我們,她希望我們長命百歲,但我從來不認為活得越久越好。
生老病死,人之常態,我并不希望自己可以活得很久很久,久到自己的朋友都已經離世,而自己依然一人存活在這世上!當一個人活到上百歲時,但曾經和你同年齡的人都已經離世,即便那時也許兒孫在身旁,我依然覺得那樣的生活很可悲。在那時,也許我需要孩子們的照顧,也許我只能躺在床上,也許我生活不能自理,也許我疾病纏身,也許…………我無法預料那時會發生什么,但我知道,如果我活得久到同齡的人均已離世,我活得不會開心,即便有孩子在身邊陪伴。也許那時孩子陪伴著我,他很孝順我很理解我,但我認為,我也許會更喜歡和我同齡的人去消磨時光。
我的英語老師曾經說過,如果她得了很嚴重的病,需要家人賣車賣房借錢給她醫治,或者是醫治后終身只能在輪椅或躺在床上度過,她會拒絕醫治,她會選擇死亡,有尊嚴地死去,不會讓家人因為自己的病而陷入困境。我非常贊成她的觀點,也許對家人來說,無論花多少錢去醫治都是值得的,他們希望生病的人活下去!選擇死亡,自己也許解脫了,但家人要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這樣的選擇,對家人來說,是不負責,也是殘酷的!
矛盾的是,如果我是這種病人,我會選擇死亡;但如果我的家人是這樣的病人,我卻希望他們活下去!
今天是我第一次來寫這樣的文章,或者連“文章”都稱不上,這只是我在今天寫完一些作業后,想起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寫了這些,感覺不太有邏輯!就隨便寫一下,算是消遣時間吧!不喜勿噴,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