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安利一下奇葩說,H小姐說10年來最好的綜藝節目,每期必看,和好姐妹們每周必聊的共同話題。
奇葩說這期(2016-05-14)的話題是“該不該鼓勵絕癥病人(活下去)”。
在熒幕里談生死,不出所料果然又哭倒一大片。畢竟到了一定的年紀,大家都經歷過生死之事,哪怕故人不是因為絕癥離世,也會觸景生情。
未導先生(他說他以后想要當導演拯救中國電影,我叫他未來導演,簡稱未導)最近也有親人離世,他在朋友圈上說:
守夜
爺爺受困阿爾茲海默癥多年,時常意識不清,分不清家庭成員和關系。過年時候回家,他卻能拉住我的手,關心我娶了哪一個姑娘。兩位老人相繼三年離世,最遺憾的事,大約就是都沒能看到他們小孫子帶一個孫媳婦回家,甜甜地叫一聲爺爺和奶奶吧。
不明白為什么把冬天都熬過去了,卻倒在了夏天的伊始,時也,運也,命也。
去年看了《最好的告別》,也經歷了多次的生死,其實也對離別看得很淡然。
他說的似乎很輕易,畢竟人都會老的,也終會離世。
蔡康永也說,這是我們每個人都要經歷,遲早要面對的事。
所以沒有必要去逃避它,回避它,刻意不談論它,它的存在,就像花開花謝一樣自然。
想起奶奶走的時候,守夜,做法事,雨季陰雨綿綿的,天空總是哭喪著臉,但我始終沒怎么哭。直到頭七那天,凌晨兩三點,我躺在祠堂邊上的茶室休息,木凳子硬的硌人,沒有被子,山里陰冷陰冷的,可能是敵不過長時間的熬夜太過疲憊,手腳冰涼著就睡著了。夢里夢見奶奶站在祠堂中間,我們四目相對望了一下,彼此都知道她不該在那。她好慈祥地在看著父親幾兄弟里里外外地張羅,上香,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過了一會兒,她看了看我,像從前每一次見我一樣笑了,隨即走上前來擁抱我。我突然感覺身體像是沐浴了盛夏的陽光,我無法思考,腦子被兩個字填滿:好暖。好暖阿,真的好暖。奶奶的形象越來越模糊,身后的光越來越亮,直到變成一片白色,我就這樣被暖醒了。起身走出門,碰到媽媽也剛好走到門口要叫我,她說:你怎么醒的正好呢,時辰到了,要送奶奶走了。
我打了個寒顫,清晨四五點,山里還充滿著濕潤的水氣,涼意逼人,正是一天最冷的時候,我感覺到我身體里剩余的熱量一點一點在隨空氣流失,幾乎是抓也抓不住地回到一貫冷冰冰的狀態了,我突然就止不住嚎啕大哭。
我在寒冷里睡去,從溫暖里醒來,我想這是她送我的最后一份禮物,這次是真的要告別了。
5月12日的時候,荷蘭出了一則新聞:
荷蘭一名20多歲的年輕姑娘,因為走不出童年遭受性虐待的可怕陰影,飽受身體和精神疾病困擾,最終她選擇以安樂死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名受害女性在5歲至15歲期間遭受長期性虐待,此后她患上創傷后應激障礙,嚴重厭食癥、慢性抑郁、自殺自殘傾向、幻覺、強迫癥等可怕的精神病癥如影隨形。同時,她的身體健康也被完全摧毀,幾乎臥床不起。
兩年前,醫生對這名受害女性進行過一次高強度的治療。那段時間,她的情緒和身體狀況都有所好轉。然而不久之后,她的病情又開始反復,精神病專家表示:“對她而言,前方已無希望,這名病人的痛苦不可忍受,她的疾病不可治愈。”去年,她的安樂死申請得到批準,通過注射死亡的方式她如愿離開人世。咨詢人士強調,盡管這名女性承受著“無法容忍的”生理和心理痛苦,有慢性抑郁和情緒波動,但她完全有能力決定是否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注:荷蘭于2002年開始實施安樂死,是世界上第一個安樂死合法的國家。)
我是贊同安樂死的。
她活過,但是她活得不快樂,活得痛苦,只有死亡才能令她解脫。那么這時候旁觀者究竟要以一個什么樣的立場去告訴她不能呢?她經歷的痛苦沒有人經受過,更沒有人能替她緩解,誰又能憑什么去替她做決定?這畢竟是她的人生。
如果說在巨大的疼痛面前撐不下去選擇安樂死的人是自私的話,那么旁觀者自作主張的(或以愛的名義)為病人決定他的生死也可以稱為一種虛妄的自大吧。
回到辯題:該不該鼓勵絕癥病人活下去。一方面,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他再痛,你也會想陪他走下去啊,哪怕活下去希望渺茫,時間在身后齜牙咧嘴地追趕,見一眼就多一眼,握著他還有溫度的手,多一分鐘是一分鐘。另一方面,親人朋友的鼓勵又或許會成為一種負擔,會讓病人心懷歉疚拋棄自我茍活。
我是站在會鼓勵的一方的,出于自私,出于不舍得,如果我愛他,我不會鼓勵他輕易放棄生命,畢竟,如果萬一真有奇跡呢。但是,在我拼盡全力的陪伴和鼓勵下,如果他實在太痛了累了倦了,這時候他無論作何選擇,我也都會尊重他。
我從來是不怕死的,因為總覺得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了,一身輕松,活著的人才真痛苦。
【如果可以選擇,你想要以什么方式告別世界?】
我想要我的死亡是可被預知的,不要來的太突然,有一天老了病了,告訴我——我還有一年,一周,一個月,或是還有三天可活,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我想好好地向這世界告別。給我一年,我可以環球旅行,灑脫地揮霍掉我小心翼翼呵護一生的財富;給我一個月,我會到自然里去,在陽光下的草地里睡著,也不用擔心被曬黑變丑,在大海里浮潛,去大峽谷蹦極,到五千米的高空中跳傘,和姐妹們開車去海邊野餐,一起在凌晨五點爬起來等朝陽(這回她們再也不敢說工作忙沒時間就不兌現承諾),我要吃光所有我愛吃想吃的東西,很好,這次不用怕胖也不用再忌口了;給我三天,我會和愛的人說愛,對想感恩的人道謝,翻翻舊照片回憶往昔,和所有人一一道別。
如果是我罹患絕癥,那么我最不想看到的情景,就是自己在治療里掉光頭發,形容枯槁,疼痛難當,耗盡自己和親人的所有心力,只為爭取那一點點微薄的需要被稱之為是奇跡的希望。
相反,我要到更廣闊的空間里去,去呼吸,去生活,去享受。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就好,讓我最后一次認真、熱烈、而又自由地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