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映了一部名字魔幻而視角真實的電影，《天空之眼》。眾多老戲骨參與演出，他們演得糾結，我看得揪心。片頭是一個肯尼亞的小女孩在轉呼啦圈，旁邊是簡陋的平房，小女孩不漂亮，但是健康結實。她的父母是普通的勞動者，一家人過著雖不富裕但是相對平靜的小日子。英國情報局在她家附近執行反恐任務，小女孩因為到街邊賣囊餅，進入了英國軍方無人機的投彈范圍。圍繞著小女孩的生命安全問題，上至英國的軍政要員，下至執行具體投彈任務的基層士兵，展開了無比糾結的思想斗爭和反復爭論，最后選擇了犧牲小女孩。盡管軍方在投彈之前委托當地特工買光囊餅以便小女孩離開，卻不料意外情況發生造成行動失敗。軍方最后只有通過數據估算使投彈位置盡量遠離她，但是這些努力都沒能挽留住小女孩脆弱而無助的生命。

在觀影的過程中，我不時想起那個倫理學領域最為知名的思想實驗“有軌電車難題”。一個失控的電車面臨兩難選擇，一邊軌道上有五個人，一邊軌道上有一個人，他們都無法逃開的情況下，電車司機該選擇哪一邊的軌道繼續向前開？其實這道題是無解的，不管選擇哪一邊的軌道，電車司機都會面臨道德拷問。題歸題，就這部電影來說，如果軍方投了炸彈，一窩恐怖分子和小女孩都會喪命；如果軍方不投炸彈，小女孩雖然不會死，但是恐怖分子當時準備出發到商場執行自殺式人肉炸彈襲擊，死傷人數就無法估量了。真實的戰場不是充滿爭議的思想實驗場，不能用簡單的道德標準與所謂的政治正確來考量。如果講正義和道德，美國就不會向日本廣島、長崎投原子彈了，抗日戰爭還得慢慢打下去。

戰場和商場一樣，總會在一些重要關口考量得失和取舍問題，戰場上往往要面對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來做決定，遠比商場復雜和嚴酷得多。有句話說得好，“讓聽得見炮聲的人做決定”，形象地揭示了前線沖鋒陷陣的人對局勢的判斷比后方只做沙盤推演的上級指揮官要靠譜得多。電影中的女上校就是聽得見炮聲的人，她對恐怖分子及其造成的破壞很了解，而后方的政府官員卻主要考慮政治正確性和行動是否正義，相互推諉，都怕承擔責任。最終軍方通過艱苦的協調工作，與政府取得了一致意見，選擇了犧牲小女孩的行動方案。因為奪走了一個無辜的幼小生命，行動從道德角度看是非正義的，還要面臨國際政治輿論的風險，但是從作戰的角度看是正確的選擇，避免了一次大的自殺式爆炸的發生，拯救了更多無辜的生命。

在現實生活中，對事物進行簡單的是與非、對與錯的道德評判是很容易的，正義也經常和道德捆綁在一起。但在解決復雜、困難又關乎人性的具體問題的時候，正義和道德往往是脆弱的，甚至不堪一擊；這時候不受主觀情緒影響，從大局出發，綜合考量，科學而客觀地對待問題，并且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才有利于做出相對正確的決策。就象影片結尾，負責作戰指揮的將軍對同情女孩、注重政治正確的官員所說，“不要認為士兵不懂戰爭的代價”。

這部影片是今年1月13日全球同步上映的，1月14日將軍的扮演者艾倫里克曼因癌癥去世。戲里戲外，生命是如此脆弱無常。愿我們珍愛生命，遠離選擇與犧牲。

向老戲骨艾倫里克曼致敬！感謝他去世之前還帶給我們這么精彩而又凝重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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