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魏然走出小區門口,抬起手看了下時間。他是昨天搬來這個小區的,今天是在新住處上班的第一天,拿捏不好時間,他特意比預測的時間早出門幾分鐘。
從小區到地鐵口大概需要十分鐘的時間,他一邊匆匆趕路,一邊還不忘觀察路上的小店。這里的確適宜上班族居住,鄰近地鐵站,簡餐快餐比比皆是,在小區對面還有一個小型的菜市場。房租是比之前的地方貴了些,但看著這些便利的生活設施,他覺得也值了。
02
距離地鐵進站口大約200米的地方有幾個賣早點的攤位,每個攤位前都站著三五個即將進站的年輕人。魏然準備地鐵到站后,根據時間再決定吃簡單的面包牛奶還是等一個熱乎乎的手抓餅。
他路過最后一個攤位時,有一個女孩兒剛買完一個煎餅,走在他斜前方的位置。她看起來很安靜,黑色的頭發垂到腰際,一側的頭發捋到耳后,露出白凈的側臉。她小心的打開裝煎餅的紙袋,雙手托著,低下頭去吃,另一側的頭發則散落在那一邊的胳膊上,精確的沒有一根頭發碰到食物。她邊走邊吃,腳步匆匆,卻吃的很緩慢。
魏然不禁感嘆,原來像這樣文靜的淑女也會買路邊攤,也會在路上吃東西。是啊,哪個在外奮斗的年輕人,不是為了以后能過得精致而不得不含糊著當前的某些事情。魏然一直在觀察這個讓她感觸頗多的女孩。要進站了,她的煎餅也只吃了一半,女孩把煎餅包裝袋的開口處整理平整,并將開口處連續向下折疊了幾下,放在包里就去安監處排隊了。
車來了,魏然背上包就往車門處跑,每個車門兩邊都排著長長的隊,他只得在車門馬上關閉時跳上車,擠在緊貼門的位置。車啟動以后,人們就開始挪動位置好找一個最舒適的姿勢站著。魏然轉過身,背靠著車門,他眼睛看了下前面的人又很快往回轉頭,目光定在剛才掃過的右邊座椅前的位置。
剛才的女孩正在認真看著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在學英語,嘴里還默念著什么。魏然開始好奇,這樣瘦弱的女孩是怎么像他一樣在關門提示音響起時快速擠進來的,她是在學習嗎?這樣嘈雜擁擠的環境也能心靜如水?
03
第二天,魏然還是在昨天的時間出門了,昨天的實踐表明,早出門的這幾分鐘剛好夠他買一份熱氣騰騰的早餐。但他不會在路上吃,他會在公司附近買完帶到辦公室去。又是昨天的位置,又是那個女孩,不過今天女孩要早一些,在魏然前方更遠一點的地方。不知是出于好奇,還是對女孩的好感,他竟然加快了腳步,他想離她近一些。
同樣的吃法,同樣的收起早點放進背包的動作,同樣的車廂,同樣的看著手機默念,同樣的安靜。
幾乎每一個工作日的早上魏然都會看到那個女孩,與其說女孩會準時出現,不如說是魏然強迫自己在能見到那個女孩的時間點醒來。成了習慣,但更像一種儀式,因為每當與女孩共處在同一個范圍內時,他的內心也是平靜而美好的。周一的壞心情似乎有了女孩的出現而有所好轉,前一天加班到很晚時第二天本可以晚到一小時,他也從沒有再使用過這項特權了,只是每當女孩在他的前兩站下車時,他多少會有些失落。
04
有一天,女孩邊走邊喝一杯豆漿,那豆漿似乎很燙,杯子外面墊著厚厚的紙巾。在地鐵上時,她沒有看手機,只是一只手捂著肚子,一只手緊緊抓著扶手,她的臉白的沒有血色,頭則靠著抓著扶手而抬起的手臂上。沒有人讓座給她,她也沒有麻煩任何人。那一天,魏然多么希望列車能快點到她要下車的那一站。
有一天,女孩在車上接了一個電話后竟默默的流起眼淚。她不斷的用手指去擦,但還是止不住有淚水流出。女孩低著頭,似乎不愿讓人看到她的臉,但魏然卻一直小心觀察著,他突然覺得心里痛痛的。以致于一整天他的心情都很糟糕,他甚至希望明天快點到來,他想知道她第二天會不會開心一點。
有很多次,他跟她的距離近到都被擠在車廂門口處,有很多次,他都想開口跟她打招呼,有很多次,他都想跟她一起下車看看她在哪里工作。但他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他期待著每個工作日的早晨和每個有她在的車廂。
05
有一次,他像往常一樣懷著愉悅的心情出門,但一路上都沒看到女孩。他懷疑是不是自己沒認出女孩那天的衣服,于是上車后也在四處尋找,但始終沒能看到女孩的身影,他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害怕。
第二天,他還是抱著能見到女孩的希望,因為以前也曾有過有一天沒看到的情況。也許她昨天像以前一樣睡過了或者請了一天假。但他依然沒看到她。
他變得忐忑不安了,終于在連續兩周沒看到她后,他徹底失望了。
06
他還沒來得及跟她打聲招呼,她就不見了。
他很想問她是不是像他猜測的那樣,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想要證明自己所以孤身來到這里。作為實習生周末并不能在家休息,上司對她要求苛刻,一度讓她難堪。公司不允許在辦公室吃早餐,她又不愿在車上影響他人,所以在上車前和下車后的路上解決早飯。
其實,他更想知道的是,她需不需要一個人來照顧她。
她是不是發現自己有些撐不住所以離了這座城市,他寧愿她只是離開了這里的住處,只是像他一樣換了房子。
這樣,他就還有機會遇見她。
下次遇見你,我將報以微笑,我將致以問候。
希望還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