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京,繞不開南京大屠殺。對日寇滔天暴行痛恨的同時,不由得深深地低下頭去。
三十萬,三十萬,三十萬人啊!莫說是人,試想想,如果殺掉三十萬只有行動力的兔子,容易嗎?
魯迅去世于1936年10月19日,南京大屠殺定格在1937年12月13日。一年之下,不知他若活著,該吐出多少鮮血,摔壞多少筆頭?
國民性。豈止是麻木、愚昧,已經沒有一點血勇。三十萬人中有五千人拼死反抗,會是怎樣的結果?
當然手無寸鐵,但困獸猶斗啊!難道強敵當頭,只會引頸就死嗎?記得六、七歲時看人殺羊,當屠夫拿著尖刀走向羊圈的時候,一只長角公羊猛地沖出,奮力一頂,把那屠夫弄了個四腳朝天。公羊一下子跑遠,再也沒有尋到。它可能天涯浪跡,卻生命挺直地活著。
人不如羊啊!萬物之靈啊!生死的關頭,生命的本能如火湮滅,只能讓鮮血成海嗎?
這是中華民國的首都。這是對整個國家的蔑視和毀滅。我不知道現在世界看不起中國人的目光中,還有多少是覺得這個民族奴性到只會怯懦,連動物的本能也已消失!
這個有著“狗急跳墻”、“兔子急了也咬人”的俗諺的民族啊!
“九·一八”的東北,“張學良這個民族的千古罪人,該永遠被歷史唾棄。東北拱手,日寇順入,只有東北抗日聯軍的柔弱之旅,牽制窮兇極惡的寇仇。當時有多少敵軍,有多少漢奸,有多少偽軍!這個現象該引起整個國民的反思……
宋元南海崖山之戰……
烏蘇里江慘案,海蘭泡大慘案……
但也有勾踐的兵出中原,有春秋的一諾重國……
怎樣的政府,必然有怎樣的國民。莫非南京大屠殺的死難者,心里想這個國家已經被外國欺壓了一百年,已經想都不敢想“反抗”這倆字,心甘情愿地讓屠刀進入胸膛,就如荊軻大笑著被秦人八創……
又回到那個問題,中國缺什么?缺的是血戰到底的英雄,是不惜頭顱爭尊嚴的戰士……
我不和我的兒子討論南京大屠殺,我忽然感到這真是民族的恥辱。國民劣根性的代價,是無數生命死滅如孩童用汽油火燎螞蟻,那螞蟻連想都沒想用自己的嘴器對孩童夾一夾……
多年后,如果我的孫輩問起,我的恥辱感會超過憤怒。現在,我甚至覺得這也是我的恥辱。
可悲的哪里只是阿Q、祥林嫂、花老栓、孔乙己……還有我,無數的我們。
沒有靈魂雄健的子民,便不可能有強大的國家。戰爭是非常態的生活,更凸現更直接的人性。
急需培養戰士。
沖破無物之陣,只有正義和投槍。讓真正的英雄帶領,向著敵人最堅固的堡壘沖鋒。魯迅想以他血薦軒轅,南京的子民卻用鮮血喂了屠刀。
首先培養戰士生長的土壤。要這國家不自卑有自信,不怯懦尚勇敢,不媚外心向民。要這國家凝聚人心,讓一盤散沙成一股鐵流。
戰士的國度首先要敢正視不欺騙,莫把百姓當牛羊。中國不缺能成戰士的平民,缺的是讓戰士成長的空氣,而欺騙和愚弄把平民都弄成了等待宰割的羔羊,或者連羔羊也不如。
戰士的周圍該少一些風雅,少一些靡音。一片叢林之海只能有灌木,應該允許戰士一樹獨秀。風雷激動時,戰士以一己之軀挽救整個森林,他自己也許還能全身而退。
春秋無義戰,可春秋多少回三寸之舌退卻百萬之師,兵不血刃而化干戈為玉帛。那些智勇兼備的戰士,是那一個個國家的脊梁,如唐雎,如燭之武……
大道之行,古今之理未變。戰士的橫空,實在是民族的福音,有些雄主就是真正的戰士。
我聽見戰士的鳴鏑,我聽見那大呼猛進的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