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外面雨還在下,黃豆大小的雨粒打在屋檐瓦片上發出令人煩悶的聲響。
這條街道無聲,這條街道無雨,這條街道無人。
臨街,拖起身子行走的是誰?他好像很吃力,好像很急躁,他好像快死了。
這條街道荒無人煙,所以沒聲可發;這條街道已經下過雨了,所以沒雨可下;這條街道死過人了,所以無人敢居,自然荒無人煙,所以沒人。
臨街,拖起身子行走是他。他懷里抱著一個人,自然顯的很吃力;懷里的人快死了,自然顯的很急躁;他許多天沒吃東西了,自然快要死了。
他來了,他敲門,為何不開門?
為何要開門?莫非為了他大開城門讓城內百姓受到威脅?他是誰?他值得這樣做嗎?
他不管呀!他要你開門!你為何不開?所以他拍碎了沾滿血液泛黑的巨門,踱步走進城。
“求求你,救救她!求你了,幫幫我!”
他不想她死,他不想死,他不想。
有人來救,有人安撫,有人驚訝,有人憤怒,有人悲傷,有人…什么人都有。
玄城的城門居然碎了。怎么可能就這樣簡簡單單的碎了。
守城將軍來了,說了一句話。
你是誰?
他茫然,然后搖了搖頭。
他又問
她是誰?
他皺眉,他茫然,他搖了搖頭。
他再問
為何在外面
他知道,所以他答
“逃命”
雨點砸在血色的鎧甲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將軍轉身上了樓,淡淡撂下一句話。
“門是你砸的,要么你給我修好,要么你就給我守著。萬一上面那位怪罪下來你我都不好看。”
他懂,他點點頭。
此時玄城多了一位護城大將,江湖里少了一位行走天下。
很多人都想要他和她的命,但沒人敢在唐朝的城殺死一位唐朝的官。再說,他并不那么容易死。
那么多年來,他和她終于過上些安穩的日子。
城里的百姓也漸漸的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他們。
男的姓張,叫張華安。長的不錯但是腦子不太好使。
女的那個姓白,叫白棠。見過,不過沒太敢多瞧,畢竟被老婆發現一定不好過。應該是很聰明的,男的那個都聽她的。
張華安天天坐在大門口,板著木頭計算大小。
看上去是要修門的。
白棠要么不是坐在張華安身邊看著天空和他癡癡風發呆,要么就是去到廚房和那些婆娘們做飯擺龍門陣。
昨晚,遠處烽煙蓋住了月色,將軍敲了敲張華安的家門。
今夜,張華安和平常一樣,紅著臉搬著板凳板著木頭,坐在了插滿火把的門口。
身后的百姓們也是第一時間收到了通知,能夠拿起菜刀的拿菜刀,能夠拿搟面杖的拿搟面杖,如果你可以,你還能拿門面,實在不行的都會操起板凳和石頭。
唐朝,尚武。
玄城是邊城,百姓們都被打習慣了。盡管如此,戰前還是十分激動的,那些人們還會拍開泥封灌一大口酒水壯膽。
張華安沒喝多少,一是不勝酒力,二是有人管著不讓喝太多。
那處,火光漸濃。這里,戰意四起。
“在沒倒下之前不允許倒下!”張華安喃喃自語,轉頭看了看她。
她似乎有些憂愁,為什么呢?
“小心點…”
“嗯。”
騎狼的來了,長角的來了,拿大刀拿頭顱當酒壺的來了,魔族狼騎來了。
他們靠近門口十余丈的地方停了下來,領頭的那位魔角最大,狼眼最紅,鐵刀最小。
他們似乎在疑惑。
門怎么碎了?
怎么只有一個人在守城?
那人在干什么呢?扣木頭?
讓我想想…莫非?有詐。
借著不太好的月光,頭狼饒了一圈,哼哧一聲消失在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