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片:老貓枕咸魚
全文目錄:《未懸年》簡介及目錄
房間非常的凌亂。左側的房門甚至倒在地上。
易慎行右手持劍,左手將許言擋在身后。
許言雖然做過警察,也參與過刑事案件的調查,但她從未出過現場,現場那種血腥氣幾乎將她撲倒,她連續深呼吸幾次才穩住心神,但他仍舊第一時間伸手,死死拉住李安超,不讓他破壞了現場,眼睛迅速的掃視整個環境。
“娘,這是,這是怎么了?”
房間很空曠,原有的東西并不多,只有一桌兩椅,如今已經四散開來,離開了原來的位置,一張椅子破裂散落。
李安超的母親衣衫不整頭發散亂,雙目呆滯,姿態頹廢地坐在地上,但雙臂直直向前,手里握著的是一把滴血的菜刀。她身后是一名少女,衣不遮體,頭發披散擋住臉,她縮在李母身后,雙腿收在身前,試圖擋住泄漏的春光,右腳的鞋子遠遠的落在門前。
受害人,男性,約170公分,體格中等,偏健壯,頭發平整,上衣領口略呈歪斜,部分壓在右頸下,未著腰帶,上衣微敞,外褲、鞋子齊整;呈頭內腳外,面朝上臥躺在屋子正中,臉露驚詫,雙眼與口微張,致命傷口在胸口,正在汩汩的流著血,按在傷口上的左手幾乎被鮮血淹沒,右手斜放在體側。看這樣子,兇多吉少。許言臉色暗沉。
李安超很鎮定,既不掙扎,也不哭叫,只是大聲地呼喊著,“娘,姐,發生了什么事?”
易慎行眼神銳利,他已經看出躺著的人,沒了聲息,而行兇的人,就是李母,她并沒有再害人的能力,于是收了長劍,說:“你……”
許言攬過話頭,輕聲說:“李……夫人,你好,我叫許言。”
李母呆滯的眼神望向許言,她是面目端莊的中年女子,李安超像他的母親。
李安超在旁說:“娘,她就是救了我的大恩人。”
許言試圖掙開易慎行的保護,但他手臂極有力,堅決不肯放手,她只得以一個躲藏在別人身后的別扭姿勢繼續說:“你可以叫我許言……李夫人,你能不能放下手里的刀,這里所有的人,都不會傷害你的。”許言腦子轉的飛快,這個現場很明顯是正當防衛,縮在母親身后的李安超的姐姐,應該是被躺在地上的這個健壯男人侵犯,而她的母親為了保護她,失手殺了人。這個男人是誰?李安超的父親又在哪里,難道不在家或者去世了?
李母眼神慢慢有了焦點,竟然是輕輕的笑著,“謝謝許小姐救了我兒子。”
“易慎行,你放手。”許言低聲斥著易慎行,聽到李母的回應,她連忙也笑了笑,“這是應該的,安超是個好孩子,看得出來是你把他教的很好。”
李母微微點頭,朝著兒子說:“兒子,你爹,被我殺了!”
許言和易慎行臉色都是一變,死的人是李安超的父親?也就是那名被驚嚇少女的父親,父親侵犯自己的親生女兒嗎?許言也曾處理過這一類案件,自認為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但她仍舊捏緊了拳頭,深呼吸好幾次才松開手。易慎行側眼看到許言的拳頭握緊了、松開,再握緊、再松開,本有幾分凄切的臉隨之變得冷漠,透著瑟瑟的涼意。
李安超竟是滿臉冷漠,“死了就死了。”
李母繼續說:“超兒,娘是怎么教你的,他再怎么不是,若沒了他,也就沒了你。”
李安超別過臉,咬著嘴唇不說話。
許言大致有些想法,再次推開易慎行橫著的手臂,輕聲說:“她不會傷著我的,我知道你職責所在會將她逮捕歸案,但有些話我一定要說,說的遲了……”她看了瑟縮發抖的少女,這會是她今生都難以逃脫的噩夢。“李夫人,地上很涼,你的女兒身體怕是受不了。”她應該是被扯破了下裝,兩條長腿已經暴露無遺。
李母定定的看著許言,似乎想從她安靜的面容發現點什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說:“超兒,扶你姐姐回房。”
受驚的少女哪里肯離開母親的身邊,掙扎尖叫著拒絕李安超的觸碰,許言連忙上前,“我來。”她知道迷蒙中的少女恐懼任何異性,“姑娘,別怕,你回房換件衣服,別著涼了。”許言的聲音有一股令人平靜的魅力,她一邊低聲勸著,一邊整理女孩兒凌亂的頭發,是眉目清秀的女孩,大約也就是十二三歲的年紀,透著少女的清純可愛,就是這張臉,使她的父親瞬間變得禽獸?許言用李安超遞過來的衣服裹住女孩的身體后,才將她扶起來。
里屋極簡潔,看得出是家境普通,只有一張床,被褥、衣褲凌亂的落在地上,許言眼神冷了冷,將女孩兒扶坐在床板上。
“你叫什么?”許言盡量讓自己語調平和。她辦理過強奸案,也接觸過被害人,知道性侵對女人來講,傷害永遠無法恢復,更何況這個被自己親生父親侵犯的十二三歲少女?“我叫許言,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許姐都好。”最后一句話說完,許言咬著自己的舌尖后悔,“許姐”是助手對她的稱呼,是這個異世根本就不存在的稱呼。
女孩兒仍舊瑟瑟發抖,許言摟著她的肩安撫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說:“安寧。”
“你名字真好聽,安寧安寧,你弟弟叫安超,你叫安寧,名字是誰取的?”
提起弟弟,女孩似乎暫時忘了噩夢,“你救了我弟弟,謝謝你。”
“這是應該的事情,不必道謝。”
李安寧搖搖頭,“不是的,我弟弟說,你朝他嘴里吹氣,這會害了……怎么謝你都是應該的。”
在許言的觀念,口對口的做人工呼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特別是在救人的關鍵時刻。但是在這里,那就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尤其是對她這個尚未出嫁的女子來說更近乎于傷風敗俗。不由得,許言想到易慎行,他似乎能夠接受這樣離經叛道的行為,至少并沒有表現得那么驚訝,或許是因為他就在現場完全了解自己是為了救人吧。許言微微笑著,“這件事很容易想明白,命比什么都重要,比女人的名聲更是重要的多。安寧,你說對嗎?”
李安寧沉著頭,許久不曾說話。
許言擔心著李母的情況,看李安寧的情緒慢慢平復,便說:“安寧,這件事我大約也猜得到是如何發生的,你記得我說的話,命比女人的名聲重要得多……你母親,忍辱負重做了許多事情,都是為了你和安超,你不要辜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