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 ? 文/魯先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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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每一次參觀文物的時候,總是會有不盡滄桑的感覺縈繞心頭。我的故鄉有一處國務院第一批公布的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武氏墓群石刻”,始建于東漢桓、靈時期,全石結構。石刻畫像內容豐富、雕制精巧,建筑氣派宏大,是我國保存最為完整的東漢石刻藝術珍品。石刻座落于縣城南20公里的武翟山村,當年武氏一族幾代人在朝中擔任侍郎之職,足見當年武氏一族的煊赫。可是現在到村中尋訪,卻早已經沒有一個武氏后人了。當地的人沒有誰知道,文獻中也沒有任何記載,武氏一族是遷移去了什么地方,還是余脈斷絕了。
? ? 可以看出,當年幾代擔任朝中高官的武氏家族,動用大量人力物力歷經幾十年制作這些畫像埋在墓室之中,是為了讓富貴的生活永世流傳,是為了給后人留下美麗的歷史,讓后代銘記先輩的輝煌。但是,歷史卻沒有像武氏族人的愿望那樣發展,武氏先人恐怕怎么也沒有想到,今天他們的墓地上,連一個供奉香火的后人都沒有了。
? ? 就在我們的村西頭,就是著名的孔子72賢之一的冉子祠和冉子墓,祠前的兩棵古柏樹十人才能合抱,傳說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既然祠堂和墓地都建在這里,保存又這樣完好,這里就一定是冉子的故里,他的族人也一定生活在這里。可是,在我的故鄉方圓幾十里以內,現在沒有一家姓冉的,更沒有一個冉子的后人。想象當年,冉家不遠百里送孩子去孔子那里讀書,家族就一定是殷實的富貴之家。冉子又因為成為孔子的高徒,在此設壇授學,書香綿延,冉家是何等的榮耀和輝煌啊。可是今天,面對這一處僅僅作為歷史文物存在的古跡,想象著消失隱沒在歷史長河中的冉氏家族,不免讓人唏噓扼腕。
? ? 我還看到過這樣一段文字,介紹的是山西榆次的常家莊園。清康熙、乾隆年間,常家的七世祖常進全開始經商,八世祖常威率九世萬已、萬達,從事商業活動,贏利頗豐,逐漸使常氏成為晉中望族,成為晉商中的一支勁旅,開始大規模地營造住宅大院。常萬已在車輛村建“南祠堂”,立“世榮堂”,以村西南為軸心,向東、南發展;常萬達在村北建“北祠堂”,立“世和堂”,由東向西毗連修建,成一條新街,俗稱“后街”。從清康熙年間到光緒末年,經過二百余年的修筑,常氏整整建起了南北、東西兩條大街。街兩側深宅大院,鱗次櫛比,樓臺亭閣,相映成輝,雕梁畫棟,蔚為壯觀。共占地一百余畝,樓房40余幢,房屋1500余間,使原先四個自然村連成了一片。有諺曰:“喬家一個院,常家二條街。”常氏宅院的建設規模當時稱為三晉民居建筑之首。
? ? 可是,就是這樣輝煌宏大的建筑群,而且距今僅僅一百多年的歷史,當年人丁繁盛的常家,竟然也消失在歷史的煙塵之中了。如今的常家莊園里,竟然沒有一個常家的后人了。
? ? 面對著滄桑無情的歷史,不免讓人聯想起風云海峽兩岸政壇近一個世紀的蔣介石家族。從上世紀初,蔣介石統治大陸幾十年,后來又統治臺灣幾十年,兒子蔣經國接著又統治臺灣多年,蔣家王朝在中國近百年的歷史上,可以說是沒有人能夠望其項背的家族。可是,從蔣經國去世,也就是不到30年后的今天,我們還能夠從哪里看到或者聽到蔣家的任何消息?即使是蔣家統治近半個世紀的臺灣,蔣家的痕跡也已經徹底消失,蔣家后人的消息更是沒有任何人關心了。
? ? ?因為風云二十世紀初的浪漫詩人徐志摩是在濟南西郊的荒山上坐飛機撞死的,所以,每到他的忌日,濟南的媒體總是發表一些懷念詩人的文章。想象當年,徐志摩那首《再別康橋》是如何的風靡文壇,徐志摩陪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泰戈爾周游各地是何等的風光,他那些浪漫的愛情又是傾倒了多少文學少女?可是今天,徐志摩的后人中,不要說寫詩,就是連說中國話的人都沒有了,他們都生活在美國,都成了不會說中國話,更不認識中國字的美國人了。
? ? ?面對這一個個曾經在歷史上輝煌無比的人物和家族,我想起那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諺語,也想起孟子說的“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亦五世而斬”的斷語。
? ? 圣人的話和百姓的諺語,其實說的是一個意思。不論多么有本事的人,不論到達了多么高的權位,不論掙下了多么大的家業,也不論擁有了多么煊赫的名聲,想千秋萬代的傳下去都是枉然,因為,歷史過不了多久就會重新洗牌,重新安排生活的次序。
? ? 想到了這些,就不免為今天生活中那些千方百計貪污受賄,千方百計買房置地,想著讓家業永遠流傳下去的人悲哀。也因此想提醒那些因為暫時的窮困和逆境而喪失斗志、心灰意冷的人,不要屈服于暫時的困境,也不要懷疑歷史的公正,因為,下一個機會,也許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