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記憶中滿地黃花堆積的秋已離了好遠好遠。
亦不知何時起,心里又浸滿了籬落飄香,疏林如畫,暖日當暄。
遙望當年,那個只釋放在冬日暖暖陽光下的女孩,也在開始向往鶯語翩翩的春天。或許是依山之榭靜立的美,或許是臨水之軒輕柔的媚,別有幽情,那般牽動人心,引人向往,玲瓏冰冷的心也隨太陽高度線一點一點移動,向溫暖靠近,融化心中萬年不變的堅冰。
許多天,都站在高樓之巔,觀望身下城市的霓虹和頭頂沒有一絲辰火的闌夜,呵,原來天上的街市不過是人間街市的倒影,真是顛倒了容華。
當年海子面朝大海,祈望春暖花開,寫下一首首絕倫的詩,點燃了生命的燭火,那個叫波婉的女子甘愿為飛蛾,奮不顧身的奔向他,他以為找到了生命的歸屬,卻不知,又無望的踏進了另一個漩渦,思念難當。或許他知道,或許他不知道,當他少年天成,又與學生相戀,便為自己編織了一張網(wǎng),自己無法掙脫,他可曾感嘆,自己作繭自縛,縛束了自己的命途,也縛束了那個熱烈如火的女子的青春韶華。春暖花開,或許詩中的花語螢火,終究只印證在了夢中,等了何許年,卻還是等不到春暖花開。生命的終結(jié)只是一個痛快的瞬間,可心中的遺憾卻會隨著靈魂墮入輪回,生世相隨,深入骨髓,痛徹心扉。
那些迷失在三生石旁的靈魂,是否還剩一點執(zhí)念,不舍一個曾經(jīng)糜爛的自己,等待一個無望回歸本原的自己,放棄一個涅槃完整的自己,還有多少執(zhí)念,燃盡來生數(shù)不清的流年,還剩多少時間,守候徘徊彳亍的怨念,到底誰應了誰的劫,誰又變成了誰的執(zhí)念,不過是上一次夢魘忘記回家的一縷靈魂在思念一個不可能回歸的家門。
迷茫的穿梭著一條條繁忙的孤寂的大街,叫賣聲都不再有呵氣如蘭的味道,興許是除卻了寒冬那層厚實的寒氣的阻擋,聲音倒格外嘹亮,原來這個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竟讓說話都變得十分輕松。
萬物吐蕊,暈染著不屈的靈魂,一直以為,萬物生,不過只是預示著一個季節(jié)的更替,或是一種時間的席卷。不想,這個可悲的想法,竟是愚昧的充分證明。我從來沒有明白過,那是遺失在冰雪中的靈魂,在等待一個不歸家的時節(jié),就像我在這忙忙碌碌的季節(jié)里,思念一個不歸家的靈魂。
心里渴望平靜,淡然,卻又不得不一次次的面對現(xiàn)實低頭,心里不覺嘲諷自己,自詡為高等動物,擁有不斐的思維,還不如這勤春般的生靈,舍不得駐足,等待一個流連于過去不可自拔的靈魂。那些生命中認為無知,不智的舉動,倒真是作為人的無知,不智了。
悵惘之中,春暖已花開,被遺忘的靈魂,卻還不知,在這個港口還有一個苦苦等待的歸舟,期待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