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小說)

翠兒走了,不到六十歲,撇下他的男人崗兒和已經結婚的兒子女兒和孫孫走了。

?聽門口的偉偉哥說,翠兒是她的同班同學,初中上學念書時她倆一個桌子上趴過呢,聽說翠兒快不行了念及同學同桌的份上,他還曾提了一箱純奶和一盒蛋糕看過她,看她的時候,翠兒抿著眼,臉色蒼白嘴里只喘著粗氣,翠的男人崗兒唉聲嘆氣的說,走是遲早的事了,這幾天病情時好時壞呢,好多天已經不能吃飯了!沒想到那天他早上剛看過,下午翠翠就這么塊的走了。村里和偉偉哥熟悉的三兒打趣到:偉偉,你不看人家翠兒,說不定人家還能多活幾天呢。

?偉偉哥臉沉沉的嘆著氣說,哎,人在做天在看,是老天對她的報應吧,或許她是被兒子氣死的!哦?在旁的人一頭霧水!偉偉哥的話匣子便打開了……

?(一)

?翠翠年輕時生性剛強,辦事利索,自打嫁給崗兒很是會過光景,操持家務一把好手,地里活兒樣樣在行,就是心眼不好,私心太重,辦事不夠厚道,說話做事嘴上從不饒人,用村里老百姓的話說,是一個很日能的女人!剛兒生性軟弱怕媳婦,里里外外大是大非都是媳婦說了算!

?聽人說崗兒他媽和他爸剛結婚那幾年,崗兒媽一直懷不上孩子,于是便抱養了崗兒,沒過幾年便生了老二老三。自打抱養了崗兒,老夫老妻嬌生慣養,對待崗兒如親生一般從不讓娃受一丁點委屈。看夫妻倆口挪肚攢總算把三個娃兒養大成人,老二老三也許是遺傳父親聰明的基因,念書考學校成了公家人,就是崗兒留在了家里,和兩位老人生活在一起。剛兒在家孝敬二老,也深得二位老人的喜歡,一家三口在一起和和睦睦,其樂融融,日子過得倒也是油和面!

?沒想到在崗兒娶回媳婦之后,這個和諧的家庭歡樂的氣氛蕩然無存了,隨之而來的是崗兒媳婦罵罵咧咧的聲音,媳婦見不得二位老人,嫌棄他們不講衛生,特別是翠翠生下兒子后,更是理直氣壯了,在翠翠眼里,二老左看右看都不順眼,嫌棄二老不會做飯不會炒菜,不會管孩子,兩位老人對待孫孫喜氣都喜氣不過來,哪有虧待孫孫的心眼,有一次因為孩子的問題竟然當著剛兒的面,罵老人老不死的,崗兒一氣之下扇了媳婦一巴掌,這一扇可是扇出事兒來了,媳婦便丟下一歲多的兒子跑回娘家了,老倆口為了不讓兒子生氣不讓小孫子失去母愛,很是知趣的二位老人便和兒媳一家人分開過了。眼不見心不煩,分開后的二老總算脫離了虎口,翠翠沒教養大呼小叫的罵罵咧咧的聲音很少聽到了,崗兒有事沒事總是避著翠翠時不時的過來給二老買點好吃的看看二老,幫老人干些汲水、磨面、擔茅糞之類的出力活。

?(二)

?歲月如水而過,為了過好日子,崗兒翠翠和村里的老百姓一樣都希望把自己的光景過的殷實一點,他把自己家里的十五畝土地全部栽上了果樹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施肥,打藥,灌水,修剪,套袋,卸袋,東山日頭背到西山,就像照看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照看著自己的幾畝果園,果園收入還算可以。到了收獲的季節,那滿樹紅彤彤的蘋果掛滿枝頭,那可是果農們一年的收獲哦,他們盼星星盼月亮,指望著果子能買個好價錢,翠翠一家也不例外的。果子成熟的季節翠翠幾乎每天都要不時去地里看看,并且每次從地里回來的時候太陽早就落到西山,天都擦黑了,每次回來那三輪蹦蹦車上總要滿載一些落果啦或是整一些雜草回來。當她開著三輪車路過村子里的大街小巷,巷子里閑坐的鄉親們偶爾會有人對著遠去的翠翠交頭接耳,指手畫腳!

?“聽說二狗家的果子還沒買呢,地頭的好幾棵果樹下邊已被人摘的沒有多少了呢!”

?“巧巧家的果樹也被人偷襲了,哎,現在的人私字當頭,損人利己,吃現成飯,真缺德哦!”

“平娃家地腳頭的大蔥據說被人拔去一大片呢。”

議論歸議論,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呢,沒有真憑實據就不能冒然斷定誰摘了誰家的果子,誰拔了誰家的大蔥!

?為了查個水落石出,鄉親們合謀著計策,盤算著如何抓到這個惑亂人心的東西!

?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地里干活的人都回來了,巷里閑坐的老人也分明看到翠翠早早開著三輪車回來了,二狗晚上盯梢的時候也悄悄留神了一下翠翠家的大門,清清楚楚的看見她家的大門是從里面關上了的,看來剛兒和翠翠都從地里回來了。可是月牙地里在蘋果地腳頭他分明眼睜睜的看到了翠翠模樣的人在采摘蘋果,他屏息凝神,只見她把半框蘋果用繩子吊到了地頭下面翠翠家的院子里,側過頭一看崖墻上靠個高高的木梯子呢,下面是崗兒在幫忙解繩子,二狗如夢初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狡兔三窟呀,真是婦唱夫隨!二狗想不到崗兒會配合翠翠做這類雞鳴狗盜之類的事兒,挨什人出什人,挨個王八出樂人,這崗兒自打娶回了翠翠也變得和翠翠一副德行活急活抓的! 為了顧及面子二狗不由得干咳兩聲,慌亂中翠翠猴子般麻溜地從高梯子上溜到了自家的院子里……從此翠翠和崗兒做人的名聲在巷子里搖了鈴,街坊鄰居都像防賊一樣地提防著她。

難怪偉偉哥說她的死是報應呢!她患的是卵巢癌,等她的病發現的時候據說已經是晚期了!

?(三)

?翠翠和崗兒一輩子生養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在對待孩子的問題上也像崗子的父親一樣很是溺愛孩子,也許是家庭的影響,孩子念書時就沒教養,學校里盡給父母惹禍,三天兩頭不是和同學打架傷到了皮肉,便是把學校的路燈砸壞了,要不就是欺負女同學把同桌的胳膊用圓規給扎了,他的壞事干盡,壞名氣在校園里是出了名的,男孩大多數沒人敢惹他,每次老師批評教育處理孩子,翠翠老認為老師處理不公平經常到學校里尋老師的麻達,因為教育孩子的問題,一來二去,翠翠在校園里出了名,說起翠翠學的老師無人不知。孩子初中畢業,沒有去上高中,進入社會在飯店打工,還好學得了一手做飯的好手藝,不久在飯店還談了一位女朋友,翠翠和崗子總算把兩個孩子拉扯的結過婚,按理說,孩子結過婚翠翠和崗兒的幸福生活就要開始了,只等著抱孫子當爺爺奶奶共享天倫之樂了,沒想到孩子結交的人不好,他和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經常攪和在一起,翠翠和崗子也不聞不問,結過婚的人了還伸手給父母要錢,翠翠心疼兒子不讓兒子受委屈,只知道孩子錢花完了就又給上,從不過問錢的去向,漸漸的耳濡目染,孩子迷上了賭博,欠了別人十多萬的賭債,為了躲避別人討債,兒子不管妻兒老小跑得不知去向,翠翠知道了兒子的情況后整天憂心忡忡,積勞成疾,不久便患了這種頑劣的晚期卵巢癌癥。聽說老倆口為了兒子曾經還還過幾萬元的賭債呢,可是在翠翠患病期間兒子從來沒有回家看過她一眼,翠翠期待著兒子回家,在彌留之際嘴里還不停的念叨著他那不爭氣的孩子呢。

?翠翠臨死的時候旁邊的親人就是崗子,兒媳婦和孫子,遠嫁的女兒臨終也沒見到翠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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