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一場大雨澆熄了崎寐城人們豐富夜生活的念頭。
城主府,一間書房內。
一名身穿白色長袍的英俊青年,在桌上神神秘秘地擺弄著一堆獸骨,邊上站著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年人。
“依照卦象顯示,清心那丫頭性命無礙?!?/p>
白袍少年正是這崎寐城的城主甫汲舟,也是甫清心的親哥哥。甫汲舟身形偉岸,外貌與人類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披著黑發(fā)的腦袋上有兩只貓耳朵。
“對了戈語爺爺,獸皇怎么會發(fā)現(xiàn)清心身上的秘密的。”,甫汲舟收起獸骨,轉身詢問邊上的老者。
“這事我也覺得納悶,知道清心小姐秘密的基本都是我甫家最重要的人,按理不可能泄露?!?,戈語一臉正色地說道,只是眼神里卻有著別樣的意味。
“戈老,你是看著我長大的,正如你了解我一樣,我對你也很了解,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好了?!?,甫汲舟看了看有些言不由衷的戈語,轉頭看著窗外的雨簾說道。
戈語一滯,苦笑著搖了搖頭。
“二少爺似乎跟從弼王子走的很近······”,戈語點到即止。
長平嗎···
甫汲舟幽幽地嘆了口氣,靠著椅子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只是修長的雙手卻不知為什么有些微微地顫抖。
良久,甫汲舟又突然開口問道。
“今天閩飛塵帶回來的那個少女是誰?!?/p>
“聽說是銀鳥城城主的女兒仲惜萱。為此閩飛塵還和留生吵了一架?!?/p>
當知道留生還有閩飛塵都來到崎寐城時,甫汲舟非常擔心自己的妹妹。因為畢竟即便是自己,也不是那留生的對手,還好聽說他受了很重的傷。至于他們兩人爭吵的內容,十有八九也是因為沒能抓回小妹吧。
閩飛塵在獸族是個奇特的存在,跟如今的獸皇有著同一個師傅,是獸皇僅有的師弟,不過跟獸皇并不怎么親。他行事基本只憑自己的喜好,沒什么能約束他,加上他不凡的身手,不把留生王子的身份放在眼里也實屬正常。
“恩,我知道了,戈老你去忙吧?!?/p>
房間內又一次陷入了寂靜,窗外大雨敲擊瓦片的聲音似乎變得更響了。
這才只過了多少年,大陸的局勢居然又開始變動。獸皇為什么又一次發(fā)動戰(zhàn)爭呢?甚至不惜與兩族為戰(zhàn)。人族···這一次可能又將遭受一次災難吧···
不過那個銀發(fā)少年···
甫汲舟想起今天傳來的消息眼神閃爍,在不暴露自己人的情況下能救下妹妹,他自然是感激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銀發(fā)少年的。不過···銀發(fā)可是那一族最明顯的標志,難道他會是那一族的后人?這到底是好是壞···
甫汲舟看著雨簾下朦朧的崎寐城輪廓呆呆出神。
“呼嘿~呼嘿~”
麥胖子在崎寐城算是小有名氣,因為經(jīng)商有道,家境殷實,除了正房妻子外,他還有三房小妾。其中他最寵愛的,是一名獸族小妾。
因為下大雨而取消夜生活的麥胖子有些微醺地晃向小妾的房間,腦中盡是她那柔軟的軀體。
“春雪,有沒有想老爺啊~”
推開房門的麥胖子發(fā)現(xiàn)熟悉的位置上坐著一個陌生的少女,即便那少女姿容靚麗他卻下意識地感到不對。剛想喊人,卻被人從后面一腳踹進了房屋,關上了門。
“你們是誰!到我家中要干什么!”,麥胖子看著出現(xiàn)在屋里的一男兩女厲聲問道。
“你別管我們是誰,我們來這里,就是想找你問點事情?!?,官秀媛說著也不管麥胖子什么反應,拔劍架在他脖子處問道。
“說說那個閩飛塵。”
留生跟潮慶之前才被打退,雖然有可能再一次來偷襲,但女人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閩飛塵可能才是抓走惜萱的人,畢竟留生之前可并沒有過多注意惜萱。
“閩飛塵?”,聽到似乎跟自己關系不大,麥胖子松了口氣。畢竟哪個做商人的敢說自己清清白白,他當然也不例外。
“閩飛塵是獸皇陛下的師弟,實力如何我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比留生王子差。據(jù)說這個人亦正亦邪的,惹到他不管是哪個族他都照殺不誤?!?/p>
“你知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官秀媛秀眉一皺問道。
“唔~聽說他跟留生大人吵了一架后帶著人出城了?!?,麥胖子思索一番說道。
“什么時候,他帶了幾個人,其中有沒有一個少女?”,官秀媛急切地問道。
“恩,有。他們一共三人,兩男一女,其中就有個少女。大概就在傍晚時分出的城?!?,麥胖子非常篤定地說道。
爾東杰三人對望一眼點了點頭。想不到這個麥胖子消息居然這么靈通,說不定以后還用得到他。爾東杰一擊擊昏麥胖子,把他搬到床上后,三人幾個跳躍消失在了雨夜里。
“我們得趕緊了。”,官秀媛心情有些著急。千萬不能出事啊,惜萱。
因為附近特殊的地形,通往獸族的必經(jīng)之路就是崎寐城,以及它之后的天月城。過了天月城,后面閩飛塵能走的道路就有多條,這對于他們來說是非常不好的情況。
“呼哧···呼哧···”
雨夜里,一道曼妙的身影在倉皇奔跑。
仲惜萱感覺自己真是命苦,在新婚之日發(fā)生了一連串無法預料的事情。丈夫不僅昏迷未醒,城主府還又一次遭受襲擊,自己被抓不說,父親他們也不知道如何了。自己現(xiàn)在雖然僥幸逃了出來,可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更倒霉的是這大雨讓夜晚的視線更加受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哪里了。
“大人不是說她受傷了么,怎么跑的還這么快?”
“嘿,跑的再快又怎么樣,難不成還能逃過我們的追蹤不成?”
仲惜萱身后的雨夜里,兩個鬼鬼祟祟的獸人朝著一個方向前進著。這兩人身型瘦小,跟潮慶不同,他們完全就是披著衣裳,會直立行走的老鼠。
又餓又累的仲惜萱拖著疲憊的身軀往不遠處微弱的火光處跑著,她再不吃點東西,真的就跑不動了,此刻她非常想補充一下體力。
翻過低矮的圍墻,堪堪能避雨的屋內,一家三口在吃著東西。仲惜萱摸進側面的廚房,拿起炤臺上的蒸地瓜躲在角落吃了起來。想想自己堂堂城主女兒,一名武者,如今居然落到偷東西吃的地步,委屈的眼淚直掉。
“爹,我們離崎寐城也不是特別遠,為什么我們不搬去那里啊。那里的甫城主對人族不是很友好嘛?!?,一道有些稚嫩的聲音響起。
“哎,我又何嘗不想。只是除了一些商人,一般人想離開天月城必須要城主的手令?!保@是一道有些忠厚的男子聲音。
“哦···”,稚嫩的聲音似乎帶了點失望。
“其實我們這邊生活已經(jīng)算好的了,只要不觸怒獸人貴族,基本是不會有事的,也就平時勞作辛苦一些,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斐园?,別想太多?!?,忠厚的聲音里似乎帶著認命。
從這家人的房屋以及飯食來看,確實非常清苦。即便自己沒有受傷,仲惜萱都沒有自信帶他們離開這里,更別說現(xiàn)在的她自身都難保了。吃了他們家東西的她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本想力所能及地幫助他們一下的,只有等以后了。
仲惜萱吃完,隱在廚房的暗處朝雖然日子清苦,但卻其樂融融的一家人鞠了一躬,而后翻出圍墻,再一次消失在了雨夜里。
許久之后,鼠大鼠二來到殘舊的小屋前。
“大哥,是這里。進去嗎?”,鼠二盯著小屋問道。
“進去看看?!?/p>
鼠二聞言一腳踢開木門,走進了小屋,鼠大緊隨其后。
羊文棟看著破門而入來勢洶洶的鼠人,有些單薄的身軀一顫。人族被支配的十幾年間,他們對獸族的畏懼似乎快刻到骨子里了。但旋即又想到自己是一家之主,壯著膽子問道。
“你們,你們要干嘛?我們是卞城主的領民。”
“喲,這小娘子長的真水靈。哇,這婦人更絕??!”,鼠二理都沒理羊文棟,一進門就看到躲在他身后的母女兩人,頓時鼠眼放光。
“啪”
鼠大一巴掌扇上了鼠二的后腦勺。
“我們是來找人的,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少女。最好如實說來。”
羊文棟茫然地回頭看了看妻女,二人也是同樣的茫然。
“不曾看到···”,羊文棟小心翼翼地說道。他可是親眼見過一些喜怒無常的獸族虐殺人類的事情,再窩囊他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自家身上。
鼠二繞著屋子里里外外搜索了一圈,確實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的跡象,看來人已經(jīng)跑了。
鼠大聽聞后點了點頭,招呼鼠二離開。
“大哥···,你看這窮鄉(xiāng)僻壤的···”,鼠二有些欲言又止地說道。
兩人一起長大,鼠二一撅屁股鼠大就知道他要放屁還是拉屎。他其實不想在這里浪費時間,但最終看著弟弟的眼神妥協(xié)了。
“快點。”
“嘿嘿,是?!?,鼠二搓搓手又進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