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若月坐在臺階邊,穿著深V的連衣裙,裙子到大腿中部,身材修長,鎖骨瘦削而迷人。
喜歡在百無聊賴的時候坐在海邊,吹著海風感受著熟悉的海岸味道,也曾一個人安靜地出沒于人來人往的街道,喧囂的都市宛如躁動的夏季,而她一場細雪,獨自飄零,寂寞倘詳。她美艷,卻寂寞。偶爾會在微涼的月光之下安靜地等待。
有時候會去酒吧買醉,跟朋友出沒于J城那條無人不知的酒吧小巷,更多的時候是獨自一人,感受著紛亂的音樂跟妖艷的氣息。
今晚去了最常去的YAMA,這家酒吧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是因為去的次數多了,莫名地感到熟悉。
時不時地有人過來搭訕。
像這般美麗冷艷的女孩,自然是讓男人們無法忽視的存在。只不過,冷傲盛放著的玫瑰,一向都是帶著刺的。走向那桌的男人一個接一個地敗興而去,垂頭喪氣,與若月相處時間最長的,也不過只有兩分鐘而已。
不遠處的一個角落,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子正在繞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一切。
終于有人耐不住性子,手重重地拍在桌面。“小妞,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響聲震動了整個酒吧,人們都紛紛轉過頭來。
是一個光頭男人,粗壯的胳膊上有著醒目的刺青,顯然若月淡漠的反應激怒了他那敏感而又脆弱的自尊,表情變得兇狠,聲音也跟著變得高昂起來。
然而若月連頭都沒有轉,只是笑了一下,繼續旁若無人地把酒杯放在唇邊。
她真的很美,從男子的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看得見她唇上微微發亮的唇彩,應該是YSL或Bourjois這樣的時尚品牌。
光頭更加地憤怒,伸手拉住了女孩的胳臂,看樣子竟是要用強。很多人只是看了兩眼,就都紛紛地轉過了頭去,還有人不明就里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表情或淡漠或麻木或好奇,然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制止光頭的無禮。
“松手,我只說一遍?!比粼碌哪樕下冻隽藚拹旱谋砬?,將酒杯放在桌上。
穿著黑襯衫的那個男人微微皺眉,似乎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出手相助。
光頭置若罔聞,用力將女孩向自己懷里一拉。然而在若月被他拉近身前的同時,對方右手的兩根手指以極快的速度在他的太陽穴處一點。光頭應聲倒下,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若月在他們的注目下轉身回到座位上坐好,像剛剛那樣單手托腮若有所思,另一手將杯放在唇邊,好似剛剛發生的一切與她毫無關系一樣。有兩個人走過來把地上的光頭拖走,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在若月身邊低聲說了幾句,好像是在道歉。若月報以淡淡的微笑。
音樂仍舊震耳欲聾。
在接下來的一小時里,再沒有人過去搭訕。而一個小時之后,那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端著一杯長島坐在了她的對面。
“喜歡打很深的眼影,打一把紫色的傘,用Chanel的香水,在人潮洶涌的街道中匆匆地穿行,站在雨中路邊等車的時候,偶爾會發呆地望著地面?!?/p>
若月聽著他對自己的這番描述,面無表情。
就在幾天之前也是同樣穿著襯衫的男子突兀地坐在她的身邊,說的話跟他類似,而對她的了解程度比他更甚。所以她放下酒杯,用手指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角,“如果你是來搭訕的,那么你可以走了?!?/p>
“喜歡一個人安靜地吹著海風看著海面,而你的另一個真實身份是警視廳特派偵察員,我說的對嗎,若月小姐?”
女孩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下意識地就要站起,卻被他搶先一步按住手腕。
“不要驚慌。”他輕松地一笑,右手很快地拿出一張證件在她眼前一晃。雖然速度很快,但她還是看清了上面的幾個字,警廳特遣偵察大隊長,營信。
2.“是你?”若月柳眉一挑,盯著眼前的男子,眼中似有話要講。
之前本是有機會可以將目標捉拿歸案,然而卻在已方的重重包圍之下讓對方在眼皮下溜掉了。那次行動的指揮,正是這位新來的隊長營信。
于是因為這件事情,營信不免被人所逅病,甚至有人說他跟那幫罪犯早已串通一氣,若月離開辦公室穿過走廊的時候,都聽得見局里面的那些閑言碎語。
“所以,你是來證明自己的?”
她輕輕敲著桌面,捋了一下耳鬢邊的長發。
“我會親手將他繩之以法的…”營信一字一句緩緩說道,“相信我?!?/p>
眸子里面是不容置疑的堅定,那般眼神竟似直戳心底,若月看在眼里,竟然開始微微愣神?!昂茫蚁嘈拍??!痹捯怀隹冢B她自己竟也覺得不可思議,不知道哪里來的感覺,竟告訴她應該去相信。
而或許這也是唯一的助力,這幾天看似輕松地穿梭在各個酒吧之間,內心受到的苦悶煎熬簡直難以想像,每次自己孤身一人獨自穿過街道回到住所的時候,幾乎都是強撐著疲憊咬牙走回去的。早知如此艱難,當初就不在局長面前夸下海口了…若月很多時候都為自己的意氣用事而后悔不已。
正想著,對面男子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拔視厝偛拍莻€位置,我們暗自觀察,微信聯系?!闭f完之后他便站起了身,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看起來像是又一個去搭訕的,時不時地有人望這邊看來。若月繼續以優雅的姿態喝著冰啤。
一個身高175cm左右的光頭走進店中,眼神冰冷而銳利,他開始注意到若月。但僅僅只是目光淡淡地掃過,然后就坐在了大約十米開外的一張圓桌旁。
服務生微笑著過去打招呼。
半個小時過去,光頭并沒有前來搭訕,若月的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去望安巷,他一定會跟著?!?/p>
這是唯一的機會。
若月猶豫了一下,眼角瞥過處營信裝作漫不經心地喝下一口長島,用眼神向她微微致意。她站起身來,緩慢而沉重地走出了這件酒吧,臨出門的時候,在門邊玻璃框的反光里看到光頭的眼睛正盯著她所在的方向。
遲疑了一下,還是義無反顧地走出了大門。
嘈雜的人聲跟音樂漸漸地在耳中小了下去,路邊微風吹過,有一絲寒意。
3.十天前,J市北郊發現一具女尸,頸上有深青色傷痕,案犯手法殘忍。這已經是這個月以來的第三起案件,有關部門已經高度重視。經過排查之后大體鎖小了犯圍,然而被懷疑的重點對象卻遲遲不曾露面。
若月就是在重壓之下接下這個任務的。
故意穿著暴露,打很深的眼影跟窄而短的深V裙,踩著6cm的高跟鞋頻繁出現在這座城市的各個酒吧。YAMA、YUSO,十天來她在這些酒吧待了個遍,卻始終沒有能等到那個人的出現。反倒是吸引了不少來打發寂寞的男人們的目光,為她的絕美容顏和冷艷傾倒。于是若月不得不一次次忍著心頭的反感與厭惡將他們一個個地打發走。
當一個美艷的女警偽裝成經常出沒這種場合穿著暴露的女孩獨自坐在那里的時候,她的內心是寂寞的。然而她必須承受這種寂寞,為了抓住那個狡猾的慣犯。于是她寂寞地在各個酒吧等待了十天,然后,一無所獲。
去Y座,路上要穿過一條狹窄黑暗的小巷,他應該會在那里出現。人不能多,不能夠打草驚蛇,唯一可以協助你的人,只有我。
我會先行一步,前往那條小巷附近,而你必須獨自前往。
想著營信發來的這些話,若月開始沉默,第一個女孩就是在那條小巷里遇害的。
很小的時候,因為家住得較偏僻的緣故,她跟媽媽一起回家的時候,都要穿過一條幽暗清冷的小巷。巷子里沒有燈光,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漆黑冷清,從遠處望去幾乎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每次經過的時候都要抓緊媽媽的手,害怕一個不小心把她丟在這個小巷子里面。而自從有一次快走到盡頭的時候,一條狼狗突然從她們眼前冒了出來,當時就嚇得若月哇哇直哭
雖然后來狗主人及時出來牽走了那條狼狗并向她們道了歉,但那一次受到的驚嚇還是給若月留下了很深的陰影。而現在,再過20分鐘,她就要獨自一人克服恐懼走進那條黑暗的小巷。
這些天來她以自己為餌引蛇出洞,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看到。而眼下似乎是唯一的一個機會,據他們分析,那人會在小巷子里動手的可能性很大。
她已然別無選擇。
4.夜色清冷,嗒嗒的高跟鞋踩踏在地面的聲音顯得格外清脆。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驚訝于若月的冷艷,而她只是抱著臂看起來很頹廢的樣子走過狹小的街道,眼神迷離。
前面的人越來越少。
終于走到了巷口,前面漆黑一片,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若月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視線之內只看得到兩三個人,均是行色匆匆,沒有看到光頭。她望著前面的幽黑,一咬牙走了進去,緊張得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聽著那些冰冷的血液流過自己的身體,莫名未知的情緒在身體里流淌。
后面的腳步聲保持著跟她一樣的頻率,她走快,后面的人也走快,她放慢腳步,那個人的腳步也隨之慢下來。若月竟然感覺到有些害怕,下意識地用手握緊了隨身攜帶的匕首,那是她唯一可以用來防身的武器。
小巷兩邊是一人多高的圍墻,距離很窄,沿途有幾根電線桿,偶爾會有烏鴉停在上面發出陣陣的鳴叫,平時很少有人經過這里。
腳步聲越來越近。
若月幾乎忍耐不住,停下了腳步然后轉過身去,她已經做好了要與對方殊死搏斗的準備,然而她轉過身之后卻愣住了,身后空無一人,寒冷的空氣中透著些許詭異。
再轉過來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男子身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凝視著她。
若月嚇得啊地一聲靠到了墻上,對方正是酒吧里他們懷疑的那個光頭。
本能地將匕首揮出,她并沒有大聲呼救或是想要叫營信前來,縱然他在附近,也不可能頃刻間就趕到這里,目前還是只能靠自己。然而光頭很輕松地將身一側就躲過了她的攻擊,左手擒住她拿著匕首的手腕,右手將她向懷里一帶。
若月本能地肘向后擊向他胸膛,同時用高跟鞋的鞋跟去踏他的腳面,但她明顯低估了這光頭的實力,他用臂一攔擋下若月那一肘,足下一側讓若月踏了個空,還差點崴到自己的腳。
“小女警…我以前可是特種兵出身…”光頭的嘴幾乎貼到了她的耳垂,粗重的喘息聲在她的耳邊響起。
“你知道我是女警?”若月有些出乎意料,用力掙扎著,但對方的那只胳臂如同鐵鉗般壓抑得她幾乎要窒息。
“不僅知道,還知道你一連十幾天里都流連在這附近的酒吧會所?!惫忸^看起來有些得意,嘴角帶著邪笑,“我能讓一個大美女追蹤這么久,也夠值得偷樂一陣的了…”
“而且你還是自己送上門的…”
若月心底升起一股怒意,想起那些被他害死的女孩們不知哪來的一股勇氣,頭使勁向后一仰,重重地磕在了他的鼻梁上面。光頭捂著鼻子倒退兩步,伸手抹了一把,竟被磕出了鼻血。
這一下將他徹底激怒了,臉上的青筋都開始跳動,眼神變得可怕起來,已然沒有了憐香惜玉的耐心,鐵拳揮出帶著呼嘯的風聲擊向若月。
若月將身后仰,堪堪避過這一擊,只覺一陣凌厲的風勢擦過眼前,緊咬著嘴唇再次將匕首送出,卻只勉強觸到了對方的衣角。她連連嬌喘,手中匕首在月光下透著陰寒的光芒。
光頭開始覺得有趣,若月敏捷的身手更加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暴喝一聲再度攻來。這次用上了之前所習的擒拿手,動作比剛才更為迅疾,若非顧忌若月手中匕首鋒利,兩三個回合就能將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擒下。
若月這下知道自己碰上多么厲害的高手了,跟他相比之前與自己交手的那些小混混簡直不值一提,幾個回合過后已是嬌喘連連,而對方仍然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營信怎么還不趕過來支援,莫非真的是他們所說,他就是這些人在警署中的內應?若真是這樣,自己豈不是稀里糊涂地就中了他們的圈套?想到這里,竟然覺得有些后悔。
光頭看出了她心神游離的狀態,突地又沖了上來
若月本能地將匕首揚起抵擋,卻被他搶進身前,重重一膝擊在自己的小腹,匕首也被擊得遠遠飛了出去,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響。那一下讓若月兩眼發黑喉頭發甜幾欲吐血,光頭更加變本加厲,用手肘將她死死地抵在墻上。
捏住她下巴,獰笑一聲,“你還是不要再掙扎了…”說著大嘴竟直吻上來,若月感到一陣反胃,下意識地偏開了頭。光頭惱羞成怒,右手死死地扼住她咽喉。
呼吸越來越困難,兩腳無力地踢瞪著,眼前竟開始發黑。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離死亡近在咫尺,身體拼命扭動掙扎著,卻毫無作用。
眼看若月要步之前那些女孩子的后塵,突地一聲響傳來,那光頭竟生生退開了兩步,扼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也隨之松了開來。
“是你?”光頭眉目微詫,眼中微有怒意。
5.若月好不容易喘過氣,咳嗽兩聲,抬眼看見營信英武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久違的安全感慢慢從身體里的每個細胞涌上來。
“我們的人已經包圍了這里,束手就擒吧?!蹦凶拥穆曇舨痪o不慢,聽上去無比清朗。光頭露出一絲冷笑,轉身一點墻面飛身上墻,速度疾快絕倫。但營信的速度竟似比他還快,后發先至,借著淡淡的月光,若月只看得到兩個身影在墻上斗成一團,動作竟難以分辨。
很快地兩人一前一后從墻上落下。光頭伸手擦掉嘴角那一股血絲,看樣子竟在剛才的打斗中負了輕傷。營信站在他面前,眼睛竟要噴出火來。
“這次你逃不掉了…”
“是么?”光頭冷笑一聲,手慢慢伸到后面摸索,突地將手一揚,一柄飛刀如流星般直取面前營信,而他自己腳下一動向側面撲去,目標竟是站在那里的若月!
千鈞一發之際竟來不及躲閃,若月愣在那里,竟連尖叫都忘了,呆呆地看著沖向自己的黑影,她剛才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此時勉強能靠墻而立,哪里還有余力躲閃?
但一瞬之間,一個身影攔在她面前,像一堵肉墻般,硬生生擋下了光頭的攻擊。她清楚地聽見冰冷銳器刺入身體的聲音。
“你…”若月驚呆地看著攔在身前的男子,鮮血滴嗒滴嗒地從他身上滴落。
營信眼神中透出一股銳利的光芒,轟地一聲那光頭被他一掌擊在胸前,連連倒退了數步,脊背狠狠地撞在身后那堵墻上,同時磕到的還有后腦,一瞬間眼冒金星。而他手中的匕首,留在了營信的小腹之內。
越來越多的腳步聲向這邊靠近,若月視線內出現了一個個穿著制服的警員。
眼前的男子終于支撐不住單膝重重地跪在地面。
若月上前將他抱起身,營信的臉色蒼白,顫抖的手伸在空中,若月緊緊握住,看見他臉上露出一股晦澀的笑容。她閉上眼睛,一滴眼淚自側臉滑落,忙大聲向身邊的人道,“快叫救護車!”
一陣忙亂而又紛雜的腳步,近乎昏迷的光頭被兩個警員架起,拖了出去。
營信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女孩,“別哭…連妝都花了…都不美了…”
若月抽泣了一聲,用手擦了下眼角,都什么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說這個。
“為什么要沖過來…”她抽了一下鼻子,腦海里盡是剛才千鈞一發之際營信不顧一切撲過來擋在她身前的畫面。
“因為那個人是你啊…”聲音很小,卻很清晰,營信的嘴角露出一絲壞壞的笑容。
天邊北角的煙花開始綻放。
“你說什么?”那般清澈的聲音如眼神一樣直戳心底,若月一剎那間芳心微亂。
“看那邊…煙花,很美呢….”營信伸出手指向天空。
遠處傳來救護車的聲音。
兩個月后。
若月安靜地坐在沿邊,月光下俏麗的身影說不出的動人,海風從她的發梢拂過,
好一副唯美的畫面。
轉過頭來,眼眸里映出走近的男子身影,嘴角揚起微微的笑容。營信站在那里,依然身材挺拔,眉眼間盡是男子氣概,仿佛能為所愛之人抵擋一切。
傷勢已然恢復的差不多,也因為這次行動為自己挽回了聲名,之前的質疑跟嘲諷統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送到病房的鮮花跟無數人衷心的慰問。
相比之下,他還是更加在乎眼前的這件事情。
在女孩的注視之下,單膝跪地,右掌慢慢伸出,手掌上精致玲瓏的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枚鑲隱鉆戒,望向她的眼神無比地清澈堅定。
煙花在海面上空綻放。
因為愛,所以愿意用力地去保護。
愿歲月如歌,安靜如初,我愿在你身邊為你遮風擋雨,看你笑靨如花,眉眼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