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今早電話里聽說您走了，
那時我還在去洛陽的火車上。
那一刻我很平靜，
因為昨晚，
還跟一個朋友說起您的情況，
也許我準備好了。
接著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她在哭，
很悲傷。
我頓時感到內心的柔軟，
聽她說了幾句，
也囑托了她幾句。
又給弟弟打了個電話，
告知我馬上往回趕，
弟弟很鎮定，
聽起來一切井然有序，
我也很安心。
急忙在最近的一站商丘下車，
想法往回趕，
還好
有動車，
估計下午晚些時候就見到您了。
在趕回送您的車上，
內心涌起一波一波的悲傷，
眼淚也止不住的流。
有很多遺憾，
有很多不甘，
也有無奈。
爸，我不知道
此刻您感覺怎樣，
嗚呼哀哉，
我只知道
我沒有爸爸了，
嗚呼哀哉。
不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么，
嗚呼哀哉，
我正在學著努力面對。
現在想起小時候，
搬到我們住的這個房子時，
我才兩三歲吧，
您和媽媽抬著板箱，
我坐在上面。
在我受到大些的小朋友欺負時，
您為我出頭，
會把他按在地上教訓，
是那樣的護犢子。
現在想起
那時候生活比較艱苦，
吃飯時，
好點的菜肴你不會動筷，
會讓給我和弟弟妹妹們，
自己將就著。
出趟遠門，
您也不舍得去飯館，
省著養活我們。
還記得當年，
您在生產隊的馬棚里干活，
喂養豬馬牛驢騾，
任勞任怨，
勤勤懇懇。
還記得當年，
您推小車的身姿，
是那樣的雄姿英發。
您說您十六歲當兵，
參加了抗美援朝，
還是名光榮的機槍手，
每每說起這段經歷，
您是那么自豪。
還記得
頭幾年家庭聚會，
興致來了，
您會給我們唱朝鮮歌曲，
我想
那是您閃光的記憶。
我聽您說
您是在部隊里學的文化，
生我的時候，
您還在部隊里，
官至副連級。
媽媽說您那時候，
每月掙很多錢，
多數都寄給了爺爺奶奶。
您并不知道因為什么，
讓您復了員，
我知道
那是您一生的遺憾，
您對部隊懷有深厚的感情，
我考上大學時，
您想讓我讀軍校，
直到現在您都愿穿軍服，
一生都是軍人的情懷和作風。
我記得
2016年春節后初六，
迎著雪我們開車回老家奉節，
那時我和弟弟第一次回老家，
一路上您是那樣的興奮，
見到家人
您是那樣的溫情，
介紹我和弟弟時
您是那樣自豪。
您的弟弟妹妹對您
是那樣的尊敬。
那時
我對您的敬佩油然而生。
從此
你好像更安生了，
現在想來
了感安慰。
我曾不理解
您的善良，
覺得好人受人欺。
也曾不理解
您的隱忍，
覺得那是軟弱。
還曾不理解
您的卑微
覺得那是無能。
爸，可現在我明白了，
那是智慧、寬容和謙卑，
那是每一個人
都在追求的人生品質和境界。
現在我才明白，
原來這樣可以安寧和善終。
您給我們做了人生的榜樣。
爸，安息吧！
我知道您去的是天堂。
爸，我依然很悲傷，
嗚呼哀哉……
2017年12月21日于火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