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城已無念

元德初年,八月。

雙江鎮地處錦繡國和鄰國的交界處,也成為了兩國經濟、商人賈客互相貿易往來的重要道。

距離雙江鎮不太遠的斜東方,呈星狀分布著幾個自然村落,這幾個村落因地形較為偏僻,只有不足百戶的人家在此落戶,世世代代在此生活。

抬頭看看日頭,此刻竟然已經是到了每日里最熱的時辰,素手輕抬,抓住袖角,揩去額間細細的汗珠。輕輕嘆了口氣,是該回家了。

一路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走來,路邊的草兒也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想必也是被這毒辣辣的太陽光給傷著了吧。

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回眸輕輕掃了掃腕間挎著的小小竹籃,里面是剛剛采的薄荷葉,薄荷葉在陽光的照耀下,綠的可愛無比,明媚異常。

母親怕又是在門口柳樹下等待自己歸家吧?

? 心中又是愉悅了幾分。

? 白日里家里吃食的菜,都需要去村后的烏蘭山去采挖,母親年紀大了,腿腳再也不似前幾年那般靈活,于是,每日里,這便成了自己必須完成的事務之一。

相比母親辛苦的一輩子,自己這又算什么呢。

蟬鳴聒噪,空氣里燥熱的因子不斷攏散開來,心里頓時生出了一絲絲煩躁的意味。

腳下的步伐不由又快了幾分,粗布裙衫的裙角起伏又是往上提了幾個弧度,一陣陣不安隨著裙角的每次的起伏一點點在心底蔓延開來。

說不出的恐慌。

遠遠的看見了村子,細細的看著,竟然沒有一戶人家的屋頂有上升的裊裊炊煙。

風停止了流動,空氣也在瞬間凝結,一切都靜止了般,整個村子安靜的詭異。

濃濃的不安和驚恐襲卷而來,愣了半響,突然撒腿就朝家的方向跑去,耳朵邊的風吹得呼啦啦的響,烏黑的發不知何時早已經散開,鋪滿了肩。

眼前的一切讓她愕然。

? ? 母親嘴角紅色痕跡猶在,身邊有一行字跡。

“吾兒,今村里來人,尋人未果,大開殺戒。吾兒見字后即刻離開,萬萬不可再此繼續逗留。”

血跡斷斷續續,有不少字跡的地方模模糊糊,可見,那時的她,該有多痛……

母親,母親……

? ? ? ? ? ? ? ? 1

一切,還得從半個月前說起。

雙江的這一片村落,因為地形的荒僻,每家每戶除了耕種現有的農田,其他的收成只有挖的一些野菜和平日里上山砍得一些木柴。

; 而也有些人家的孩子在那些砍柴的人上山時,會一起跟著去,撿拾一些掉落的柴禾,最后回來之后整理一番,也能換一些錢。

? 雖說換來的錢不多,可還是能添一些縫縫補補的線。

? 這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是個不錯的天氣。

? 一大早,便早早的起了身,梳洗完畢,帶上昨日里早已備好的干糧,朝著早已約定好的村口趕去。

? ? 三叔家又要添柴禾了,三嬸昨日里來串門,順便問她是否愿意去,自己當然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 ? 遠遠的便看見了三叔已經到了,心下不由一陣發急,急忙撩起裙擺,撒腿朝著三叔跑了過去。

? ? 三叔抬頭間,便看見朝他疾奔而來的少女,眼里劃過一抹笑意,心道,這丫頭還真是急性子,自己都不急,這會兒消耗了體力,恐怕她等會爬山是要累著了。

? ? 跑到村口的時候,早已氣喘吁吁,胸腔里憋悶的難受,不由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 待呼吸稍稍平穩了些,抬頭看向三叔,卻見他一對虎目里,有的是難以掩飾的笑意。

? 臉上頓時一陣火辣辣,心底有些埋怨自己太魯莽,在長輩面前太不懂禮貌。

? 和風緩緩,送來縷縷沁香。

? 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旁,有許多不知名的小花裝飾著路邊,星星點點的分布著,白色、黃色、紫色,一片繁花的世界,偶爾懶懶的伸伸腰,搖頭擺首,可愛極了,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 ? 到了山上的時候,三叔叮嚀著,萬萬不可走遠了,這山上荒無人煙,常常有各種野獸出沒,而隨之而來的,是各種隨時都會發生的危險。

? ? ? ? ? ? ? ? ? ? 二

? ? 看著三叔的身影走到了大概距離她三十步的林子里,身形影影綽綽,不由放下心來,轉身用隨身帶的工具開始剁樹枝。

? ? 扎好了一捆樹枝,正要轉身,目光卻觸到了一抹黑色的衣角。

? ? 順著衣角看上去,是一名男子。

? ? 發絲凌亂的耷拉在額前,又卷又翹的眼睫,高挺的鼻子下是削薄的薄唇,唇緊緊地抿著,失去了血色,面色透著詭異的蒼白。

? 身上的黑衣濕答答的貼在身上,修長挺拔的身材一覽無余,只是,卻透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

? 眉頭微蹙,看看還在前面不遠處林子里砍柴的三叔,又看看面前重傷的男子,該怎么安置他?

? ? ? ? ? ? ? ? ? ? ? ? 三

? ? 樹林里的一切被打上專屬于日暮的記號時,聽到了三叔呼喊自己該下山的聲音。

? 素手拎起一下午的勞動成果,在和三叔的一聲一聲聊天聲中,兩道身影的影子被夕陽拉的越來越長。

? 當最后一絲絲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上,和三叔回到了村里,確定三叔回到了自己家后,立即放下手里拎著的柴禾,將裙角別在腰間,朝著村口跑去。

? 耳邊的風聲呼呼直響,吹散了早已松松垮垮的發帶,如瀑般的青絲瞬間全部散開,飛揚在半空,如同舞蹈的精靈,又像風的舞蹈,美倫美奐。

? 從未覺得自己跑的這般快過,幾乎能追上風的步伐,腦海里,唯一的念頭,就是快些,再快些。

? 腦袋里因為長時間極速的奔跑而昏昏沉沉,眼前也有了隱隱約約的發黑,胸口憋悶的快要炸掉,肺在叫囂,全身的血液在飛速的流轉,不,還沒有到,不能倒下。

? ? 天色已經發黑,漆黑的夜空下,一顆顆星子慢慢跳上了天空,一閃一閃,碎鉆般耀眼。

? 看到那個身影還在下午的地方的時候,七上八下了一路的心臟終于安全回到了胸腔。

? ? 小心翼翼的扶起他沾滿血腥的身子,另一只手從懷里掏出三叔在上山前就給她的止血藥,這些藥,一般上山砍柴的樵夫都會準備,以防不測。

? ? 用力撕開他胸口的衣衫,一道長長的刀疤赫然出現在眼前,傷口因為下午臨走前給他上了草藥的原因,已經不再流血。

? ? 素手輕抬,幾個低落間粉末狀的藥物已經涂抹在了傷口處,接著從中衣上撕下一圈布料,湊和著當作繃帶在他的傷口處纏了幾圈。

? ? 收拾好一切,早已滿頭大汗,抬頭看看天空,天色已經很深了,得快點下山,再晚些,不成為野獸裹腹之食才怪。

? ? 找了一根足夠結實的木棍,然后俯下身將靠在墻上的男子背在了背上,突如其來的重物險些直不起身子,急忙用手中的木棍作以支撐,才穩住了步伐。

? ? 夜風和緩的邁著輕盈的步伐從身邊走過,帶走了身上的一部分燥熱感。

? ? 卻不知背上的男子眼睫輕輕的顫了顫。

? ?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還未來得及喘息一口氣,卻聽到了母親呼喚的聲音。

? ? 一口氣沒緩上來,頓時憋的滿臉通紅,手里的棍子下意識的一松,卻忘記了背上還有一個人。

? “嘭”的一聲,在寂靜的夜里分外的清晰。

? ? 待反應過來,已經遲了,怕母親發現男子,急忙朝著母親呼喚的聲源方向跑去。

? ? 卻不知這一走,一切都距離原本的軌道漸行漸遠。

? ? ? ? ? ? ? ? ? ? ? ? ? ? ? 四

? ? 一個晚上,都在輾轉反側和不安中度過,好不容易在天快明之際睡著,卻又在夢里夢見男子渾身是血,懵的從噩夢中驚醒。

? 看著還未徹底亮起來的天際,猶豫了半響,終究還是輕手輕腳的穿好衣服,躡手躡腳的出了門。

? ? 還未褪下漆黑的魅影的夜空中最亮的星閃閃爍爍,微弱的亮光卻正好照亮前行的路。

? ? 攏了攏未來的及穿好的衣衫,一路疾行,那一刻,忘記了自己最怕的黑暗,忘記了自己最怕的鬼怪,腦海里唯一念著的,是男子的安危。

? ? 到了昨晚丟下男子的地方,那里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難道他醒了,自己走了?可他傷的那么重,根本不可能自己離開。

? ? 想到這里,急忙沿著那一塊細細的察看起來,果然,有一片草地的細草有被壓的痕跡,看來是他昨晚掉落的地方。只是在順著被壓的草找過去的時候,一股濃濃的失落頓時布滿全身,那里有一圈圈馬車車輪和馬蹄踏過的痕跡。

? ? 而根據車輪留下的痕跡來看,馬車去往的地方正是雙江鎮的方向。

? ? 救走了吧,救走了也好,至少他不會因此而喪命。

? ? 至少自己心里也不會因此而一生不安。

? ? 轉身,一步步朝著家里走去,可,卻不知道,自己的此刻有多么失魂落魄。

? ? ……

? ? 如今想來,竟然是因為自己救的那個男子么?

? ? 仇人沒有尋到男子,便拿善良的村民們出氣?

? ? 呵呵,呵呵,這個真相,荒唐的可笑,卻又是令人分外寒心。

? ? 天空不知何時開始烏云密布。從天邊襲卷而來的黑云,一朵接著一朵,轟隆隆的雷聲在耳邊一波波的炸響,腦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張張臉龐如雪花般飛舞而來。

? 風聲卷著雷聲,凄厲中帶著絲絲縷縷的尖銳,似要穿破耳膜,耳膜里一陣陣的痛感。

? ? 豆大雨點很快就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砸在頭上,身上,雨水打濕衣服,滲進皮膚,冷,刺骨的冷,能感受到骨頭也在顫抖。

? ? 心里的溫度一瞬間降至冰點,早已沒有了感覺,徹底麻木。軀殼里束縛的是一個透著濃濃哀傷,在悲哀中歇斯底里吶喊哭泣的靈魂。

? ? 雨水打在臉上,冰冷而又無情,順著臉頰流進唇里,澀澀的,淚水還是雨水早已分不清,也許,是此生終極一生,怕也是分不清。

? ? 雷聲震耳,風聲凄厲,雨聲哭泣,似乎也是在為那些無辜的生命難過悲哀。

? ? ? ? ? ? ? ? ? ? ? ? ? ? ? ? 五

元德初年十一月,深秋。

此時的國都虞城,卻絲毫看不到獨屬于秋的灰敗和蕭瑟,街道兩邊的行人依然絡繹不絕,奢侈和萎靡同在,處處流露出歡聲笑語。

有些嘲弄的勾起唇角,這些人,自己虛構的世界里醉生夢死,卻沒有人注意到在街邊角落里,有多少人和此刻的自己境況相同。身上還著夏日薄衫,已經多日沒有進食的腸胃不斷的叫囂著、抽搐著,眼前的情景是愈發的不現實。

恍惚間,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如雪花般在眼前不斷徘徊,夾雜著呼嘯的寒風,竟分外的凄涼哀婉。

搖搖頭,眼前開始發黑,一圈圈的黑洞似要埋沒自己,耳邊轟鳴聲不絕,唇因沒有水的滋潤而干燥,整個人輕飄飄,似要就此羽化成仙,就此離去。

最后一抹意識消失殆盡之時,一抹月色劃過,不過是轉瞬即逝。

意識再次回輪之際,緩緩睜眼,卻看到了——他。

遠山般的眉眼,星子般璀璨的云眸里是溫潤如玉的清波,柔柔起伏著,帶著濃濃的暖意。

唇邊笑意淺淺,月色的暗繡袍在他的身上別有一番風姿。

竟然是他,自己救了的男子。

看他,也不是普通的人吧?呵呵,也是,不然怎么會招惹過來那幫窮兇極惡之徒。

想及此,垂下了眼瞼。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撩起長袍,轉身優雅的坐在了楠木椅上,此刻的他,就像畫卷里的謫仙,耀眼的移不開眼。

心底一陣奇異的情緒蔓延開來。

半柱香的時間,省去救他的環節,陳述了一個家被滅的事實。

沉寂了半響,削薄的唇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開口間卻是給了一個此后的容身之地。

門前的牌匾上,大家手法寫的兩個極其具有氣勢的大字“云府”,兩頭石頭獅子面目威嚴的蹲坐在門口,大戶人家的氣勢展露無疑。

凝神思索間,一個女子姍姍來遲,只見她烏發用不知是何種質地的玉簪全部束起,整齊而又精神。眉目間威嚴自成一派,身著藍色綢裙,腰帶勾勒出了絕佳的身材,周身的氣勢不容小視,想必又是久居高位的人吧。

被阿嬤安排在了后廂。

此處安靜且環境深幽,各種植物花草一應俱全,顯然就是一個小型的花園,環境好,自是住的分外舒心。

可,始終知道自己能有這些,少不了他在背后的幫忙。

因此住了幾天恢復精力差不多后,便去找阿嬤安排差事。

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遇見他。

奉了阿嬤的命令,來大小姐的屋子里待侍。

大小姐的阮離樓位于府上采光最好的西南,整個樓子所在的地方,假山環繞,各色花草,交相輝映。

一路經過重重守衛,并未遭到阻攔,想必是阿嬤早已打了招呼。

隨著層層深入,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斷誘惑著嗅覺,隨之而來的是若有似無的琴音。

琴聲隱隱約約,時遠時近,帶著和煦的清風一起竄入耳中,在腦海不斷的盤旋、徘徊,余音繞耳,久久不肯散去……

不自覺的放緩了腳步,裙角間的褶皺亦是放慢了起伏,然,細碎的環佩聲響還是還是讓專屬于樂者的敏感察覺到了她的到來。

沒有被打擾的不悅,南方佳人嗓音里特有的清甜和柔和,招呼她過去。

有些拘束的放緩了比以往快很多的步伐,一雙手緊緊的拽著衣角,心臟跳的飛快。

抬頭間,一抹修長的身影直直撞入眼簾。

月色的發帶松松垮垮的系在烏黑如墨的發上,黑發并未全束,縷縷未束的發調皮的垂在肩上,胸前,有一縷順著鬢角而下,完美的側顏一覽無余。

是他,竟然是他,那個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他。

輕笑。

夾雜著愉悅,亦或是其他不知名的情緒。

偷偷溜走的神思被拽住后尾硬生生給扯了回來,急急垂下眼瞼,微微顫抖的輕翼透露除出了些許的蛛絲馬跡。

接下來的一刻鐘里,柔和的女聲叮囑了她什么并不自知,她只知道,她此刻滿心滿眼都是那一聲輕笑。

蕩漾了她的心,迷醉了她的魂。

日子匆匆忙忙踏過,恣意盎然的春素手提著裙,一步一綠意,一笑一花開,翩然而至。

園子里的桃花、杏花紛紛不甘落后的結了飽滿的花苞,春裙角輕輕拂過的地方,留下微微顫動的花骨朵兒和即將綻放的清香。

已經在大小姐的身邊伺候了一段日子,他亦是隔著三五天便會來到小姐的園子里,一起喝茶品茗,切磋樂理和作詩。

她站在旁邊,日日的看著兩人錦瑟和鳴,你儂我儂,他溫潤如玉的笑意,她鶯鶯笑魘,兩人的眼里,除了彼此,誰也容不下。

可誰又知,每晚每晚的漫漫長夜,她又是怎樣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的一切,都深深的吸引著她。

在大小姐身邊時間長了,逐漸摸透了作息,如此刻,太陽日上中天,小姐是要假寐一會兒的。

待小姐睡下,輕輕拉上門正欲轉過身,淡淡的薄荷清香襲來。

是他。

他身上的薄荷香,是在初次邂逅的便滲進了骨子里,從此抹不掉,也去不了。

轉身,急忙低下頭,卻惹得他笑意連連,云眸了然的看了看屋子,云袖輕動,一股大力拽住了她的手腕。

瞬間,陌生而又歡喜的電流嘩啦啦的炸開,心里奇異感蔓延開來。

緊張,惴惴不安。

抬頭,一雙眼不安間撞進了他漆黑的眸子,眸子底部還有一絲絲未來得及斂去的笑意,瞳孔里印著她驚慌的模樣,后來才知曉,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他眼中看到自己。

初八,宜嫁娶。

泛黃的銅鏡里小姐精致的妝容,唇邊的笑魘如花,一雙濕漉漉的水眸更加水光瀲滟。眼底有什么在悄然的醞釀,鼻頭也是酸澀無比,濃濃的失落感鋪天蓋地,要將她徹底埋沒。

這么久,足夠她知道當初的一切,是小姐路途探親經過,救了從她背上掉下去昏迷中的他,救了之后才發現竟是世交之子,從此一切水到渠成,天賜良緣。

至于自己,當心中的愛大過恨的時候,以前所經歷的苦痛,就讓它過去吧。

媒婆進來告訴新郎已經到了,請小姐上花轎。小姐頭頂的鴛鴦喜帕微微晃動,示意知曉。牽起小姐的素手,一步一步一個腳印,走向門口,沉重中透著濃濃的哀傷,小姐似也是發覺了情緒的低落,停下了步子,掀起蓋頭,卻看見滿目的淚水不要命的大顆大顆的落下。

對著小姐水光瀲滟的眸子,淚水的更加兇狠,好不容易才從喉嚨里找到自己的嗓音,壓抑著心底的難過,顫聲說著違心的祝福。

小姐輕聲安慰,最終是跨過了那道門檻,一步、兩步,離他越來越近,心底的痛卻是更加刺骨,淚水被逼在眼眶。

將小姐的手交到他的大手里,兩人十指緊扣。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牽著她,步入了花轎。

看著兩人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也知道,她注定,和他漸行漸遠。

眼睛莫名的刺痛,漠然轉身,在人群的掩護下拿著早已準備好的包袱,頭也不回的離開。

喜慶的嗩吶和眾人的祝福聲越來越淺,慢慢的淡出了耳際,眼角的一滴透明潸然落下。

就讓自己一人在僅有的回憶里沉沉浮浮,做完剩下的美夢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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