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朵朵魚
01
海拔一千五百米的山村里，處處縈繞著新年的濃濃氣息。接連不斷響起的鞭炮聲，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紅色的對聯，紅色的窗花，家家戶戶團團圓圓，美酒佳肴，好不快樂！
然而，在鞭炮濃濃的喜樂硝煙中，有一位85歲的老母親卻凄慘的與世長辭！
02
故事要從前一天說起。
老母親有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兩年前老伴去世后，老母親就輪流在四個兒子家中居住，每家住一個月。
這一天是1號，每月交接的日子。老母親在老四家中吃完早餐，一碗粥和一個饅頭后，就被送往老大家中。老母親估計永遠也想不到，這竟是她人生中最后一頓飯。
老四媳婦先將棉被送到老大家。老大說要外出辦事，先別送來。老四媳婦回到家默不作聲。老四將母親送到老大家門口便轉身離去。家門緊閉，老大估計是外出辦事去了。
無奈的老母親只好坐在門口等待兒子回來。白天氣溫已經接近0度，老母親瘦弱的身子在寒風中止不住的顫抖，兒子啥時候才能回來啊？冰冷而堅硬的地板先被老母親的體溫一點一點捂熱，但這溫熱沒維持多久，又一點一點流散，最終冰涼如鐵。
兩個小時過去了，老大沒有一丁點要回來的跡象。老母親實在抵擋不住這蝕骨的寒冷，便想著先返回老四家中等著。
然而，未曾想到的是，老四以贍養到期為由，拒絕了老母親進門的請求。老母親重重的嘆了口氣，杵著拐杖，離開了老四家。
路過村民阿英家時，總算進去坐了會。阿英陪著老母親聊天，還遞給老母親一個沙琪瑪。老母親用枯瘦的手緊緊握住這沙琪瑪，心里感慨萬分，自己的親兒子都沒有這些鄰里相親對她好。但這總歸是別人家。老母親還是起身前往老二和老三家。
走在如老四的心一樣堅硬的路上，老母親忍不住流下淚來。混沌的眼睛里，往事卻無比的清晰。
03
老母親一生七個兒女，她和老伴把他們一一拉扯大，這其中的辛苦根本不必多說。兒女成家后，老兩口也傾盡所有幫著他們蓋房子，帶孩子，恨不得把最后的光和熱都奉獻給孩子們。她和老伴把自己的房子讓出來給老大，自己住在黃泥契成的土房子里。老大把房子翻修過后，成了一棟三層樓的小洋房。
老伴在的時候，兩人還能互相照應，日子雖然清淡，但也安穩，吃好睡好。可老伴走后不久，土房子沒能抵住狂風暴雨的侵蝕，最終坍塌，露出泥土本來的顏色。
從那時起，老母親不得不依靠四個兒子，輪流到他們家里住。可這樣的結果，還是村里干部出面調解才達成的——四個兒子都不愿贍養她。
老母親不求晚年多么富貴，只期望有個安生之處。可是連這點愿望也來之不易。兒子們認為她偏心，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兒子們哪個有事自己不都搭把手？
都說養兒防老，那還得看兒子們有沒有良心！
風從耳旁呼呼的吹過，老母親冷得上下牙齒開始打顫，溫熱的眼淚一離開眼睛立馬變得冰涼無比。老母親沒有去擦，比起這寒冷，兒子的行為更讓自己心寒！
04
通往老二老三家的必經之路，有一段還是上坡的狹窄的土泥路，路凹凸不平，各種雜草、小石子讓路變得更艱難。若是年輕人經過，或許還能靈活些。
可85歲的老母親，佝僂著背，杵著拐杖，比蝸牛還要慢，一小步一小步走在這崎嶇的山路上。可盡管如此，老母親還是不小心摔倒了。鮮血迫切的從額頭涌出來，好像要為這陰暗潮濕而陰冷的天氣增添一絲與眾不同的鮮活，還好這鮮活沒持續多久。
老母親一邊扶著路邊的竹竿，一邊手腳并用慢慢的支撐起身。這短短的十幾秒，卻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雜草屑，泥土將本來就舊的不能再舊的衣服沾染個遍。竹竿上留下干涸的血跡，好像要告訴人們，曾經有一位老人跌倒后是怎樣的費勁的爬起來。可惜，最應該看到的人對此毫不在意。
就快到老二和老三家了，老母親心里又升起希望，期待著可以避避風寒，哪怕能喝上一碗熱開水暖暖身子也好。這已經是她最卑微的祈求了。
可老二和老三家也是大門緊閉，無人在家。老母親的心更涼了，比這陰冷的天氣還要涼。自己已經在外好幾個小時了，沒喝過一口熱水，吃過一粒米，只有這陰冷與自己相伴。或許等老二老三回來就好了吧。
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老母親過去也是吃盡苦頭的人，可她覺著，一輩子好像也沒有像今天這么苦過。饑寒交迫，無家可歸，老無所依。
05
天黑了，老二他們終于回來了。老母親心里升起熱烈的期望，但老二的一句“今天不該我輪班，你不要來找我”就將這熱烈變成冰窟。老二不顧夜晚天寒地凍，決絕的將母親拒之門外。
老母親將最后的希望投向老三家，可老三同樣的沒讓母親進門，只說現在還沒輪到他贍養，他不會管的。
老母親陷入徹底的絕望中，今晚她將無家可歸。
夜越來越涼，此刻的溫度怕是已經零下了。
老母親已經感覺不到饑餓和寒冷，她的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的捏住，讓她疼得窒息后又將這顆心撕得四分五裂，這份痛便從頭發絲傳到腳底，這份痛讓她忍不住向老二求救。
“老二，請你救我命……”老母親用盡全身力氣，一遍遍呼喚著兒子，從半夜到天明。這凄涼的聲音，透過黑夜，傳到老二一家的耳中，傳到老三一家的耳中，甚至一百米外耳背的李大爺都聽見了。
可是，躺在溫暖被窩里的兩個兒子卻無動于衷。
沒有人知道，老母親度過了一個怎樣絕望的夜晚！
天終于亮了，老二打開家門送孫子上學，看到母親躺坐在桂花樹下，口鼻流血，隨即滾到地上。老二抱起母親，沒有將她放進屋子里，而是將她又安置在桂花樹下，說送完孫子回來再接母親進屋。
老母親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罷了，這輩子的緣分就到此為止吧！但愿下輩子，不要再做你們的母親！
唯一的遺憾是，沒能再見一眼她的女兒們！女兒女婿們多好啊，不僅不嫌棄她，還好吃好穿的養著她。如果兒子們同意由女兒贍養她，她現在也能安享晚年了。
最終，老母親如一片枯萎的落葉，融入天地間，也唯有這寬廣的天地不會嫌棄她。
06
老二回來的時候，母親已經永遠的走了。
然而事情還沒完。四個兒子沒人愿意給母親收尸，而按照村里的習俗女兒又不能給母親收尸。已經離世的老母親就這樣躺在桂花樹下，只是這一切再也傷害不到她了。
除了女婿來給丈母娘燒紙，四個兒子仍然不愿意讓母親入土為安。看不下去的村民報了警。警察的介入終于在最后時刻給了老母親一絲安慰。
最終，四個兒子以遺棄罪被判入獄。
希望天下所有的老人老有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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