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所受到的委屈即使你在怎么恰如其分的描述別人也不會理解你。即使你們有著相同的遭遇。
越長大越覺得感同身受這四個字眼根本就是個偽命題。
朋友都說我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所以身邊朋友遇到一些問題都喜歡找我傾訴。我曾經是個自詡情感專家的姑娘,面對朋友的暗戀、失戀、吵架、委屈等等總能熬制出一大鍋雞湯,而慢慢的我發現曾經的自己是多么幼稚可笑,自以為是,我也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已。如今的我會陪著他們哭,陪著他們發泄,想喝酒就喝,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陪伴。很多時候覺得只言片語或者是千篇一律的雞湯并不能治愈一個處于痛苦中的人,反而會加深他們的傷口甚至是在傷口上撒鹽。
總會有這樣的時候,去敘述一件事情,回想那時心里的風起云涌,恨不能全世界都為自己分擔無助。
但每次向他人提起,總不被在意,被認為不值得如此感慨。
前段時間,我養了一只小倉鼠,我很少養寵物,卻對這只格外上心,每天變著法的給它喂堅果果干燕麥花生等各種食物,而且按時清洗籠子洗澡。那天下午妹妹在喂完食物以后忘記關籠子門,小倉鼠跑了出來鉆到了床底下。我和妹妹一起想把它趕出來抓住它,我們確實把它趕出來了,在它剛從床底出來的那一瞬間,我爸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一腳踩死了它。僅此一腳。
沉默了三秒鐘之后,我和大妹妹的眼淚奪眶而出,小妹妹則哇的一聲就哭了,邊哭邊和我說對不起,我說沒事。
而爸爸只是覺得他踩死了一只老鼠而已,我們三個大題小做,甚至因為我們三個的哭感到憤怒。
我沒有說話,只是去了樓下坐在地下室門口好久好久,讓我更難過的爸爸的帶著刺的言語。我知道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的,別人只會覺得那僅僅是一只倉鼠而已。而它對于我來說,似乎是那段日子的精神寄托。我背負著生活的不如意,對未來的恐慌,感情的迷茫,而每次看到小倉鼠兩只小手抱在胸前的時候總會覺得莫名被治愈,心情也會變得好起來,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它。我們三個給它取名為可樂,是想生活中能多一些快樂與陽光,少一些陰霾。
而我終究沒有照顧好它,我十分的內疚,在夢里夢見過它還沒有死,一直在它剛到來時的紅箱子里,左瞅瞅又瞧瞧的活蹦亂跳。
可是沒有人會理解我的悲傷,他們都說只是一只倉鼠而已,也許宿命就是如此。我也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事,沒有人能感受到背后那忍住的哭腔,然后發誓自此以后再也不養任何寵物。
02
有一個說法很恰當,針沒有扎在你的身上,你永遠不會知道被扎的滋味兒,到底疼不疼,有多疼。
即使被扎過,時過境遷,也很難說是否還記得最初的感覺。
曾經為泰醫一位被病魔纏身的的同學寫過一篇推文,雖然未曾謀面,可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微薄的力量為他籌集一些醫藥費。那篇文章我寫的特別特別痛苦,因為我說不出冠冕堂皇的安慰話,覺得堅強一點這種話語更像是在傷口上撒鹽。就像問饑民“何不食肉糜”那樣無知,就像問哮喘病人“這里有那么多空氣,你為什么呼吸不暢”那么荒謬,就像問抑郁癥患者“你生活的這么好,為什么想不開”那樣冷酷。也許從那時開始,我才真正意識到感同身受這個詞語根本就不存在。
我們生來就是孤獨的個體,都渴望被理解,渴望被關懷,渴望有人懂你。然而這世間唯一能與你感同身受的人只有你自己,甚至在你的人生的不同節點發生的同一件事,隨著年齡的增長環境的不同以及心態的變化,現在的你自己尚且無法對當初的自己感同身受。就像當你走出失戀陰影以后再也體會不到當初的那種非他不可的無助與悲傷,就像當你時隔多年想起親人離去時再也回憶不起那種痛苦與絕望,就像現在的你無法理解小時候的你被欺負時最好的朋友卻在嘲笑你時的孤立無援,就像此刻的你再也記不起被喜歡多年的人冷酷拒絕的心如刀絞。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時間確實是療傷的良藥。
城市白領奮斗多年終于買了一套五六十平米的房子,你的親戚說你月薪一兩萬怎么可能不夠花;基層公務員萬事一人干,忙成狗累成狗,你的朋友卻以為你每天在辦公室喝茶聊天過的十分瀟灑愜意;家庭主婦在家洗衣做飯帶孩子,一整天下來可以休息的時間寥寥無幾,你的丈夫卻以為你天天在家閑著沒事還嫌累;你上進,壓力大,他們說你虛榮、追求名利;你覺得累,想休息,他們說你矯情、不思進取。
這可能就是殘忍的真相,人是最孤獨的群聚動物。孤獨到,哪怕至親好友,也只能是你痛苦的旁觀者。
你失戀,感覺心被掏空了,你覺得日子痛苦的過不下去了,可身邊人也只是淡淡的告訴你一句會好起來的。
你被誤會被冤枉,你覺得委屈難過,你向朋友傾訴,可他們告訴你說這么點小事至于嗎。
我也曾是,因為被誤解卻連最親密的人都不愿意站出來為我說一句話的人。記得那天,我哭了整整一個夜晚,眼睛腫了三天,也許讓我痛哭流涕的不僅僅的是被誤解。
03
白巖松說過一句話: " 一個人的一生中總會遇到這樣的時候,你的內心已經兵荒馬亂天翻地覆了,可是在別人看來你只是比平時沉默了一點,沒人會覺得奇怪。這種戰爭,注定單槍匹馬。"
最后以一個故事結尾吧。
王二妮公公婆婆重男輕女觀念十分嚴重,當得知她懷的是個女孩時,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討論孩子的問題。
公公婆婆說:“是個女孩就打掉吧,反正才幾個月”
王二妮眼里噙滿淚水說:“可是這是一條生命呀”,她望向丈夫,丈夫點了一根煙,沒有說話。
大姑子說:“孩子還沒成型,也沒有那么多感情!不過是個小手術,休養幾天就好了”
小姑子附和道:“是呀是呀”
空蕩蕩的病房里,王二妮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她想這個孩子一定很恨她吧,心理上的痛苦或者遠遠高于身體上的痛苦。
三年后,小姑子出嫁了,巧合的是她的公公婆婆也重男輕女。歷史再次重演,小姑子也懷了個女孩,當王二妮的公公婆婆聽說親家要女兒打掉孩子的時候,一家人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怎么可以這樣,這可是一個小生命啊”“這太過分了,打胎對身體傷害多大呀”,他們覺得親家簡直太過分了,從來沒有把自己女兒放心上。
王二妮看著這家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三年前他們的輕描淡寫去哪里了。
在五年前十年前,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發生,而我希望,我們永遠不會是這個故事的主角。
你不是我,我不是他,我們終究無法感同身受。你永遠不能指望他人感受你的感受,除非,他有一天遭遇你的遭遇。
“你這么會安慰人,一定度過了很多自己安慰自己的日子吧”
“沒有,我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已”
就算不能感同身受,
但至少請保持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