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晉東正要說話,少年略一低眉示意他靠近,附在他耳邊低聲軟糯的說:“二哥,你去告訴大哥,讓他請表哥到家里去住!”
李晉東愣了一下,還未來得急做任何表示,卻見少年抬眉間雙眸一亮,一息間眼波流轉(zhuǎn),露出神往之色,順目過去,就見到數(shù)名美少年擁著一著鵝黃衫子的美麗少女過來。
這少女生得妍麗,一雙杏眼水波艷瀲,膚若凝脂,鵝黃曲裾,長裙拽地,迤邐而行,三月初三,青山綠水間,裊裊婷婷慢步行來,春風拂袖,落日的余暉落在她的頰上,鼻尖,唇上,衣衫上,身后眾人也各具豐彩,卻俱被這女子壓了下去。
見到兩人附耳低語,眾人略慢了步子,女子的櫻唇自唇角蕩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目光探究,李晉東省到必是瞧著剛才附耳私語一幕,只展顏一笑,附在出神的少年耳邊悄聲說:“那位是鳳舞大家,你三哥的意中人!”
少年眼睛攸的睜大了幾分,李晉東接著說:“我去找大哥,你要乖!”說完沖漸走近的人點了下頭,就往馬車后去尋李晉西與劉晉林去了。
眾人見他自去了,腳下一凝,緊隨在鳳舞身后的一名白衣少年頓了一下,沖鳳舞做了個揖,道了句告罪,便行到少年身邊,車轅上的少年嘴角帶笑,一雙眸子滴溜溜的自來人與停在遠處與旁人話別的鳳舞身上來回打量。
風鈴早侍立于一旁,見來人近了,服了一服:“風鈴見過三公子。”來人正是李家排行老三的兒子李晉北,見風鈴施禮,只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拘禮,掃了少年一眼,面上一寒:“李英林,送公子與風鈴姑娘回府。”
少年面露疑問,歪頭看他一眼,自車轅上一躍而下直撞入他懷里攬著腰撒嬌問:“三哥不喜歡袈瀾了么?” 李晉北的俊臉沒繃住,瞬時一松:“瀾兒已經(jīng)長大了,不可再這么言行無狀了。” 李袈瀾聞言松開手,規(guī)規(guī)矩矩立好,服了一服:“袈瀾見過三哥,數(shù)月未見,三哥一向可好?” 李英林與風鈴二人見了這規(guī)矩模樣只忍著笑,李晉北卻心頭一凜,暗道不妙。
著胡裝的少年郞揚眉淺笑,原先臉上的嬌憨之態(tài)半分也無,行為禮,緩步走到鳳舞身前,施施然行了一禮,糯糯地道:“李家袈瀾見過鳳舞大家。”
眾人聞言方省覺這是李家小姐,鳳舞還了一禮,李袈瀾聲音軟糯繼續(xù)道:“大家生的好美!”
鳳舞見她言辭神色間自然而然露出一股天真之態(tài),心道坊間傳言這李家唯一的小姐心智有缺,八成是真的了。心下不覺一悵,隨口笑應(yīng)到:“你也生得很美呀!”
李袈瀾聞言甜甜一笑,笑瞇瞇的說:“大家說真的么?”說話間就牽上了鳳舞的衣袖,攀上臂彎,親昵的挽起手來,個頭堪堪及肩,拖著移開幾步,聲音軟糯:“袈瀾非常喜歡姐姐,方才在此聽到山間傳來琴聲,曲意悠揚,琵琶空靈,心下神往。”
鳳舞見她語態(tài)天真,眉宇間凝著一股嬌憨之態(tài),加之此次本是劉晉林一路擔任護花使者之責,陪她自江陵來建康,今日乘坐的車駕也是劉晉林的,左右這表兄弟不知在商量什么,便任由李袈瀾挽著她與她說話。不過是打哪來,與隨同行,沿途風光如何之類的。待知道暫居驛館,又聊了些飲食起居的問題。
日暮漸晚,眾人多告辭返家。落日收起最后一抹余暉時,劉晉林與李家兄弟似乎聊完了,找到二人身邊,稍踟躕了一下,竟是要請鳳舞大家隨他一起住入李家。
鳳舞聞言還未及表露出愕然的神態(tài),李袈瀾卻一臉雀躍,輕晃著挽著的胳膊:“姐姐住我的院子里吧,我的院子非常漂亮,我二哥的美人賦都是在我的院子里作的!”
鳳舞愕然的神色轉(zhuǎn)瞬即視,雙眸含笑看了劉晉林一眼,劉晉林面上一紅,想要說些什么,鳳舞卻轉(zhuǎn)向李袈瀾應(yīng):“好!”
李袈瀾見鳳舞應(yīng)允,喜笑顏開,得意的瞪了劉晉林一眼,旋即撒著嬌要和鳳舞同乘一輛馬車,然后糯糯的喊餓,要快快回家。
遣了人打馬先行,眾人各自上車,由于李袈瀾乘了劉晉林的馬車,他原本是要與李家三兄弟去擠同一輛馬車,卻被李袈瀾支去坐那輛門客的簡易馬車,隨即李袈瀾又嫌棄劉晉林的四輪馬車太小,把風鈴也打發(fā)到那輛簡易馬車上,劉晉林倒是意外之喜,風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李袈瀾只在他耳邊輕囑一聲,竟也依言先上車去了。
李家三兄弟略遲疑了一下,不及反對,李袈瀾就拉著鳳舞上了劉晉林的馬車。
踏上腳凳,掀簾,探入馬車,車上一名男子抱著琵琶坐在最里面,天漸黑了,雖然已經(jīng)點上了燈籠,依然不太看得分明車內(nèi)男子的模樣,動作略緩了一下,身后的鳳舞笑道:“那是我弟弟青鸞。”
男子本在閉目養(yǎng)神,聽著動靜,睜開眼,探究的看著前后進入車內(nèi)的兩人,鳳舞坐在兩人之間,點亮車中的燈籠,笑著介紹兩人認識,得知要去李府暫住,中只斜睇了李袈瀾一眼,卻撞見李袈瀾亮晶晶的眸子與他目光直撞過來,直直的打量他,轉(zhuǎn)過頭又盯著鳳舞的五官:“真的哎,你們長得好像!原來還有比我二哥長得好看的人呢!”
青鸞似有些厭煩,靠著車壁側(cè)頭閉目不再言語。李袈瀾第一次被人如此冷落,眨了眨眼睛,撒嬌的枕在鳳舞懷里,偷眼打量著這名男子:十六七歲,五官與鳳舞長得及為相似,只是鼻尖、眉骨、下巴,輪廓分明間給人一種冷硬的錯覺。
輕晃間,李袈瀾竟然睡著了。
片刻,青鸞睜開眼睛問:“去李家做甚?”
鳳舞看了懷中人一眼:“這些年承他的情,庇護不少,他要去便去吧!”
青鸞慍怒的問:“他若讓你嫁給李家人,你也嫁?”
鳳舞橫了他一眼,唇間吐出一字:“嫁!”
青鸞恨恨的看她一眼,待要說話,馬車停了,已經(jīng)到了城東李家,便起身先行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