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鷺飛（三十九）
三十九
聽說如花回到西塞家里，王東勝很快從沙場趕了回來，一進屋他就把如花摟在懷中，說道：“你再不回來我就去你兒子家找你去了。”
如花眼睛一熱，這個世上終究還有人牽念著她。
“這不回來了嘛!”如花說道：“你要真想我跟你過，你就好好改掉臭毛病，我現在什么地方也不去，就在西塞街終老。”
“說得什么話？”王東勝笑起來像個三歲小孩：“我要帶你到全國各地看看，反正不缺錢。”
如花心里總算有了一些安慰，都說苦盡甜來，可這甜來得不是時候。如花雖然嘴里這樣說著，其實心里一直擔心，如果浩子知道自己要和另外一個男人過日子，他會答應嗎？自己被人打的那幾天，他一個電話都沒過問，可見他是多么在乎自己的臉面。如果我跟了別人，那他還不跟我斷絕母子關系？一想到這如花心里就有些緊張，可是看著王東勝高興的眼神，她不敢說出來怕掃他的興致。
肖天發得知如花回西塞后，把肖琴狠狠罵了一頓，對余麗華的做派更是厭惡至極，他覺得這個女人不可理喻，這樣去教育女兒，只怕將來陳浩會是第二個自己。
馮如花回去了，自己不可能追到西塞去，肖天發陷入了一種失落的境界，他不知道自己每天將要干些什么。幾個老友三缺一給他打電話，他推了，局里組織的老干部外出旅游，他聲稱身體不好，也沒參加。每天除了吃飯外天天窩在電腦旁在網上走象棋，走了幾局就開始大罵別人的棋藝太臭。余麗華開始抱怨，呆在家里也是和她說不說兩句，還不如不回來。肖天發不在家，自己還可以跑出去跳跳廣場舞，和幾個姐妹打打牌逛逛街，他呆在家里，如果不好生侍候，非要把自己罵得狗血淋頭。都說女人更年期不能惹，男人到了這個歲數更是個火藥庫。
余麗華當然不知道肖天發的癥結所在，肖天發在家呆了三四天后，她實在忍不住啰嗦了幾句：“我說你啊要是沒病呢就出去溜達溜達，別整天呆在家中，你不嫌悶我都嫌煩了。”
肖天發朝余麗華狠狠瞪了一眼，嚷道：“老子又不是狗，溜達什么？你要是躁不過你出去，沒人攔著你了！老子不在家要說，呆在家也要說，你一張嘴不說會死人啊？”
余麗華噎得半天沒話回答，只好氣呼呼地摔門而出，她給肖琴打電話，肖琴在單位走不開，她只好跟幾個姐妹打，別人早坐到牌桌上正忙，也沒工夫搭理。轉了一圈回到家，肖天發竟然不在，出去了。
肖天發開著小車徑直往西塞奔去，不到二十分鐘，他車就停在如花院門口，喊了幾句沒人答應，大門緊鎖的。肖天發琢磨著她會去哪兒，這時有人路過說道：“馮如花在菜地干活呢！”順著路人指的方向，肖天發一路找去，江堤邊一塊空地，如花正彎著腰在地里忙活著。
深秋的陽光正好，暖暖的曬在身上就有了一些曖昧的味道。肖天發站在如花身后默默看著她勞作的背影，心里有些憐惜，都說男人是女人依靠的大山，如果有個男人能為如花遮風避雨，她又會是一個怎樣的變化？
如花站起來擦擦汗，無意中一轉身竟看見肖天發站在身后，她有些愕然，連忙放下手中活，問道：“親家，你怎么找過來了？”
肖天發笑而不語，他走了上去，指了指天，指了指地。
如花被他一串動作搞蒙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親家這是打啞語我猜唄。”
肖天發也逗笑了，他說：“我說這么好的天，我到地里來走走，散散心。”
“你還散心？”如花笑道：“親家還有煩惱的事情想不開？”
“你說呢？”肖天發說道：“你看你又跑回西塞來，我把肖琴罵了一頓，我家那位也是沒把話說明白，你叫浩子怎么想啊？”
“親家，這個你真冤枉了肖琴了，是我自己想回來著，你看菜地要打理，家里還有一攤子事，再呆下去，我都快憋出病了！”
兩人正說著，不遠處有個人在大聲喊：“如花，你在磨蹭什么，我要吃飯了！”
喊人的是王東勝，他老遠看見如花和一個男人在菜地里有說有笑的，心生不快。
“才幾點啊，他就喊肚子餓？”肖天發知道是王東勝，他有些不悅，說：“你回來不會是為了他吧？”
如花有些臉紅，她不知如何回答肖天發，只是說道：“他在沙場剛忙完，中午還沒吃呢。”
如花收拾好工具，起身準備回家，肖天發跟在身后，王東勝站在那兒看著他們一路走過來，他這才看清原來是浩子的岳父老頭，如花親家，他們在醫院見過面。
“呵呵，原來是親家公啊，我眼睛花了，沒看清是誰，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王東勝平時說話就不關風，一見肖天發嘴一快竟也喊出了親家公，如花耳根都紅了，肖天發看了王東勝一眼，并未搭理，王東勝有些尷尬，臉上掛不住了。他朝如花喊道：“你回去弄幾個菜，等下我要和親家公喝兩杯。”
“老子就要這樣叫，看你怎樣？”王東勝心里暗暗罵道:“看你那個鬼樣也不是什么好鳥，有事沒事往這兒跑，看樣子我還要防著肖天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