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針已過八點，拉薩的天還亮著，不遠處的布達拉宮被層層云朵包圍著，蔚藍的天空是異常的美。我們B組的成員圍坐在青旅頂樓咖啡廳的榻榻米上，聊起今天的境遇和感觸。
今天正好是藏歷初十，開香火的日子。我們眼前的大昭寺和八廓街，煙霧繚繞，人流廣布。夾雜在游客和本地信徒之間，沿順時針方向，連鞋帶散開都不忍停下系起的我，害怕這一小小停頓影響到了整個隊伍。是的，我稱之為隊伍，隊伍里的人不必身高年齡性別一致，不必穿著統一的傳統服裝。有些是遲暮的拄著拐杖顫巍的老人，有些是手夾皮包步履匆忙的上班族。他們手握念珠，口中振振有詞，他們腳步堅定，他們未曾遲疑。
我們有幸目睹大昭寺前磕長頭的信徒，欣賞寺廟里的金壁輝煌。但多數人的反應是，不理解。不理解信仰為何在這些人身上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甚至帶著些許恐懼，對于這些我們陌生甚至有些小反感的理念說教，對于我們作為外人的難以融合。一次次的誦經，永不停歇的轉經筒，傾當家產為佛祖獻上的一層金衣，給他們帶來的，究竟是怎樣的改變。
在聽同伴們抒發自己對于信仰存在的理解時，我突然回想起很早之前讀過的一句話：
宗教啊，你是無情中的有情，被壓迫人的一聲嘆息，你是人民的鴉片。
很準確的描述，也很觸動心靈。
批判點來說，宗教是曾經用來統治人民的手段，它巧妙卻殘忍地鋪下了一個謊言，讓被欺壓被侮辱的人們接受事實，讓他們覺得理所應當，讓他們相信只有這輩子積夠德行，轉世才能遇到好的命運。
很冷冰冰嗎，我要說不。
若他們能在信教的過程中找尋內心的寧靜，若是拼其所有修建的一所寺廟能洗刷曾經的罪惡，若這些教義能引導他們獲得生活的解脫，那太棒了。
有信仰的人，無畏。
哪怕這一世我吃盡天下苦，我仍要善良，仍要仁慈，仍要智慧。我對生命一視同仁，我放下心中所有雜念，我只愿世間萬物都有他們最好的歸處。沒事的，我來世，肯定會是個好人的。
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對于無法驗證，無法用物理知識和客觀事實解釋的現象，在我這里立不住腳跟。
但在了解到這個民族對于生命的敬畏和尊重，認知到他們賴以生存的信念和力量時，我只愿他們心中的這層窗戶紙永遠不要被捅破。
不必糾結我們為何而來又因何而去，不必在深夜懊惱迷茫找不到生活的方向。
只要虔誠地許下心愿，它，就會實現。
文字：@張雨萌
圖片：@余子萱 @周曾玥 @張雨萌
來源：@行走西藏二隊B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