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難得和睦地坐在一起。瀧谷源治癱在沙發上,雙手垂落在身側,指關節破了皮、應該還傷到了肉,血跡淋漓,他不包扎不清理,干成暗紅色的血就那么上面,扯動后分出裂痕。
瀧谷英雄也不理他。手上的傷都是他自己作出來的,用手砸門板沒傷就怪了。這個行為更偏向于發泄情緒,那肉體的疼痛來洗一洗發熱的腦子。而傻小子暴力破開開鎖住他的門后反倒安靜了。
黑道大佬欣賞過殘局淡淡評價一句“力氣真大”后,坐到自己沒出息的兒子旁邊,然后一塊坐到現在。
“我該怎么辦。”瀧谷源治發出無聲地長嘆。
“你自己挑的路,早該預料到會有什么后果?!?br>
瀧谷英雄換了坐姿。
“黑道的世界踏進去了就很難脫身,包括你親近的人。大庭葉藏早就想清楚了,你還沒想清楚嗎?”
源治痛苦地閉上眼。
“他的絕緣書下來了,以下犯上的責任他已經吃下了。律師我找了最好的。但是即使他無罪判決下來也不代表事情的結束。你懂吧?”
“……嗯。”
法律讓他無罪,但森川組的成員為了自己的老大,不可能輕易地讓這件事過去,大庭葉藏出來的那一刻代表著無盡的騷擾的開端,直到其中某一方人精疲力盡。
“要怎么辦?!?br>
“自己想?!?br>
“……明白了?!睘{谷源治睜開眼,“你不是光來找我談心的吧,要我干什么。”
“等下你要去保護人,不能讓極東會的人帶著,記著不要動手,拖到警察來?!?br>
“知道了。”
他用力站起來,力量逐漸恢復,流入神經和肌肉,他向前走,手掌有了力氣,可以握緊的力氣,能攥住成拳,或者抓住某樣東西。
“你沒有回頭路了,源,”他的父親對他說,“你要自己去掙出力量,去吧。”
瀧谷源治回頭:“知道了,老頭。”
人墻自發分開一道口子讓車通過,跑車卷起地上的樹葉和紙片,風一樣地經過了,而他后面跟著的小車隊早早停在十幾米外。
瀧谷源治站立不動,下巴微抬,看著車上的人手里提著東西,站在對面。
風一樣的跑車往前沖了十幾米才堪堪停下,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
居然要流星會的保護,織部順平不爽連帶羞恥,抱住松山紗衣發出頗為響亮地咂嘴聲,好像要把臉埋到女孩巨大綿軟的粉色兔子包里。
也不知道花澤類是覺得好玩還是什么,他默默看著織部順平別扭了一會才對他說:“下車了?!?br>
松山紗衣猶豫半天,牽住織部順平的衣服輕小聲道:“織部哥哥?!?br>
織部順平抓起外套上的帽子帶上,稍微遮住自己的臉,然后拉開車門,女孩先下去,他再跟上。
為了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戰斗,周邊住戶都清干凈了,店鋪早早關了門,只剩下些不能收回去的燈籠和招牌在風中搖曳。店鋪關了門,然而街上并不蕭瑟,帶武器的男人占據了街面。
“喂,我們不趁現在走留下來干什么。”織部順平壓低聲音問。
“出了這里還會有新的人追上來,先等等,等下再找機會混出去?!被深惱∷?br>
“沒問題嗎?”
“沒問題。”
織部順平拉了拉帽子又有新的疑問,“但是……”
“安心?!?br>
他們丟了傷痕累累的車,在就近的一塊小空地上觀望。
“瀧谷組的意思是要替流星會開戰嗎?”
“該問這句話的是我們吧,”瀧谷源治喉嚨里發出聲低沉的冷哼,“你們帶那么一大群人來瀧谷組的地盤是想干嘛呢?!?br>
對面的領頭人冷靜下來,按住一幫蠢蠢欲動的不良,暗地里搗亂是暗地里,矛盾怎么也不能搬上來真的明面上開戰,尤其如今處在特殊時期。
領頭人咬牙切齒地說著好話:“我們不是是打算冒犯瀧谷組,但會里有個犯了規矩的人跑到你們那里去了,麻煩讓一下。”
“不行,他們花了錢顧我們暫時保護他們?!?br>
“喂,這是極東會的內部事,瀧谷組還是不要插手為好?!?br>
瀧谷源治不答,自顧自點了一根煙咬在嘴上。
織部順平牽著松山紗衣的手,女孩貼著他的大腿站立,害怕的躲在他后面,小心觀望那群看起來就不善的男人們,花澤類沒管白衣服會不會蹭臟靠在電線桿上。
瀧谷源治抽著煙一臉嚴肅,看上去是在嚴陣以待……實際上他只是在為如何拖延時間犯難,以至于用出了不說話這一招。用腦子什么他真的不擅長啊,類似的事情一直是葉藏來,可是現在葉藏他……瀧谷源治表情又兇上幾分。
“你有什么理由說他們是極東會的?!睘{谷組里有人突然說。
現在輪到領頭人沉默了。不管是織部順平還是松山紗衣,不管他們與極東會有怎樣千絲萬縷的聯系,在名義上他們就是不屬于極東會。而帶走他們的另一個人——會里通過車牌號查了下,那才是真正不能動的人。
“大費周章追殺動道外人,才是有違規矩吧。”突然有人冒出一句,不大不小。
“他們拿了會里的東西!”對面反過來叫囂。
瀧谷組,流星會,當真可以信任嗎?織部順平本能抗拒。然而大少爺都這么說了,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之前他再拒絕便太不識時務了。跑了一路,難得可以安靜下來整理事情?!拔梗深悾菚r候你為什么在那邊?!?br>
花澤類懶洋洋地,他居然可以如此鎮定,像曬太陽的貓,一甩蓬松潔白的尾巴:“送人。”
“誰?”
沒溫度的視線遞過來,織部順平明白自己太多事了。
“對不起。”
他攥緊屬于小女孩纖細幼嫩的小手,閉眼休息片刻,睜開。他好像太敏感了。極東會與花澤家八竿子打不著。而錢,即使是完整的二十億掉在地上花澤類也不會去貪。什么出發點似乎都不足以讓大少爺以身試險。
可,換句話說,他、織部順平再加上一個小女孩,憑什么讓大少爺費大力氣,甚至危險去救呢?太不合理。
“為什么……你要找流星會呢?”
“不知道,我朋友找到?!?br>
把這句話掰開了看好像也沒問題。
前方越來越吵。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要動手嗎!”
“這是瀧谷組的地方,怎么能讓你們隨便踩上了?!?br>
說話的人太多,到底說什么也聽不清了。瀧谷源治再最前面壓制手下不讓他們動,嘴上說什么是無所謂了,反正都是拖時間。
越發混亂的吵嚷聲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嘹亮地突破所有的噪音。
“‘圈暴’的人來了!”
人群猛然靜下來,這下警笛的鳴叫清晰了??棽宽樒较蚵曇粝蚱鸬牡胤娇慈?,而瀧谷源治松了一口氣。一瞬的寂靜過后,吵鬧聲又起,他們不知道是誰報的警,但他們都帶了武器難免心虛。
瀧谷源帶頭往回走,老大一動下面的人也跟著躁動起來,越來越近的警笛徹底攪亂了局勢??棽宽樒桨櫰鹈伎磮雒嫱蛔?,本能地護著松山紗衣。
在人人都顧不得別人的混亂里,在若有若無的警鳴里,花澤類悄無聲息地繞到織部順平背后,出手敲暈了他。
一片吵鬧中織部順平根本沒來反應,差點跌到在地,松山紗衣只覺得一道黑影壓過來,回頭只見彎腰把織部順平抱進懷里的花澤類。
花澤類低著頭,仿佛陽光似的金色長劉海在他臉上投下大片陰影,他看了看倒在臂彎中毫無防備的織部順平,然后轉頭對松山紗衣微笑:“我們快走吧,現在很亂,跟緊了?!?br>
花澤類笑起來比織部順平親和溫柔多了,輕易就能虜獲信任。
松山紗衣傻傻地問這個好像童話中騎白馬的王子的人:“織部哥哥他怎么了?”
“他被別人打暈了?!被深愓f,“抱歉我現在不能牽你,抓我們衣服可以嗎?!?br>
松山紗衣不過九歲,沒有那么多是懷疑和計算,她抓緊自己的背包肩帶,牽住了花澤類的衣服。
表面上三人像卷入紛爭的路人非常無辜,而日比野美月也有意放人,他們毫發無損地離開了。
“怎么樣?”
“不行,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花澤類提起了手中的兔子包,“我從她哪里拿到了這個。”
“背包?”段野龍哉疑惑地接過背包。
“嗯,松山優子說,等事情過去之后就把背包給森川學。”花澤類坐下來,順手端起起桌上的紅茶,茶杯冒著淺薄的熱氣,溫度正好。
段野龍哉推正眼鏡:“花澤少爺居然拿到了背包真是不容易啊?!?br>
花澤類沒骨頭似的倚進沙發,啜飲紅茶。
背包做成了布偶的模樣,背起來就像背了一大個兔子布偶,雖然很大一個,但是實際可以裝東西的部分不多——幾乎都被填棉花的布偶頭和身體占去了。段野龍哉拎起背包把里頭的東西全掏出來排列到桌面上。一些現金、一個不大的筆記本、項鏈、鑰匙、紙巾、還有一塊手絹。他先拿起筆記本,粗略地翻了一遍,發現里面記滿了字,居然是個小賬本。
“這個?”
花澤類輕輕一笑:“果然第一反應都是那個本子吧,”他單手撐住臉,“我仔細看過了,根本沒有威脅?!?br>
段野龍哉扔下本子,重新翻看擺出來的物品。
“鑰匙是她們家家門的鑰匙,項鏈是專柜可以買到的普通項鏈,不是定制品?!被深悓⒛_跨到沙發上,整個人像是要躺下去,“所以東西看起來都沒問題。”
“東西我拿到警局去檢查一下?!?br>
“不行,織部順平不可能躺那么久?!?br>
“那你就讓他躺更久點好了。”
花澤類無奈道:“龍哉先生,太明顯了。”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落地窗外零星照明燈亮起,找出模糊的樹影。段野龍哉重新翻了背包,又挨個檢查了每樣物品,粉色兔子包丟在一邊,像是嘲笑。
“沒有了,除非把每東西拿去檢驗。松山優子可能把相關信息藏在物品上,肉眼看不出來。”
似乎真的沒辦法了?;深悋@氣:“好吧,我會想辦法把織部順平騙過……等等?!?br>
“怎么了?”
“還有樣東西,我們一直沒檢查?!?br>
段野龍哉皺眉道:“什么……”話到一半他恍然大悟地把目光投向躺在桌上,一直被冷落的兔子背包,“不錯呢,這個假設很好,有那么多棉花包著,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而已也容易被忽略,不是嗎?即使被搶走了,也不一定會發現?!?br>
花澤類往背包上潑了一杯茶水,拿刀劃開了背包。段野龍哉伸手進去摸索片刻,在一堆不規則的硬物種摸索出一個u盤狀的東西。他抽出來,對花澤類搖了搖。
巨大的客房中,壁上的小燈發出微弱的光線。花澤類拎著兔子包放在織部順平床頭,他無力地靠在枕頭上還在昏迷。花澤類微微一偏視線,居然在他的眉眼中看出一分神似牧野杉菜的倔強?;深愔四频陌咽稚煜蚰菑埬槨?br>
這是一個怎樣的人?花澤類想起織部順平不屑地、諷刺意味甚濃的冷笑,非常礙眼,想要打破的笑。觸到織部順平略冷的皮膚時,他像牧野杉菜的那點影子鏡花水月般消散了,剩下完完全全屬于織部順平的氣息?;深愅nD了,但沒有收手,他將整個手掌覆上去。
還有他載著他錯身過那些摩托車時,織部順平的神情讓人容易聯想起狡猾難以馴服的野生動物,剛剛舔去嘴角尚熱的鮮血。很危險,但也——很有趣。
是有趣啊,真奇怪。
床上的人眼睫輕顫,猝不及防睜開了眼,花澤類一僵,手還停在他臉上。
織部順平很快就由迷糊轉為警惕,他感覺到自己臉上有東西,是熱的。
“你醒了。”花澤類在織部順平訝異的目光中鎮定自若地收回手。
“……”織部順平沒糾結明白花澤類方才在想什么,于是暫時放下。他身上揉捏自己異常疼痛的后頸,“為什么我突然暈了?”
“被人打暈了,不知道是誰。”
聽見自己是被打暈的織部順平馬上緊張起來:“松山紗衣呢!”
“她哭累了,在隔壁睡覺?!?br>
織部順平點點頭:“哦?!?br>
反正織部順平醒了,花澤類直接把開了口的兔子背包放到被子上:“你們找到估計是那樣東西吧,在背包里?!?br>
背包劃開了一個口子露出里面填充的棉絮,棉絮吸包了深紅色的茶水??棽宽樒揭苫蟮卦诨深惡捅嘲g來回看,最終把手伸向了那團濕漉漉的棉花里。
“這是……!”
“嗯。不小心打翻了水,結果摸到里面有東西所以打開看了?!?br>
織部順平的手中,潮濕的棉花間,躺著成色良好的鉆石,正閃爍著璀璨的火彩。
這就是,沒被松山優子放在爆炸中的,剩下的錢的下落。
鉆石送還給極東會,然而松山紗衣作為孤兒暫時由警方保護。
日子慢悠悠地轉過十幾天,龍崎郁夫重新回到四科,拆掉石膏后活蹦亂跳地接下今天的案子。
“為什么你在這?!比毡纫懊涝码p手抱胸,一點好臉色沒給。
“散步路過。”段野龍哉單身插兜,另一手拿著一副望遠鏡,目視前方,同樣地不友善。
不遠處,喇叭大聲擴出一條命令。
“菊川玲二先不要管了,把涉及毒品走私的主要人員抓住,包括那些俄羅斯的,他們還牽扯到另一個重要案件,快點上!”
段野龍哉足尖在地上一點:“好。我要去散步,”他背對日比野美月,伸手揮了揮,“好好干活啊日比野警官?!?br>
日比野美月握住對講機的手一緊,好像要把對講機外殼捏碎那樣。她對段野龍哉的背影甩了個眼刀。
這個人果然很討厭!一開始看他不順眼一點都沒有錯!
菊川玲二狠下心撂倒一個抓住他的警察,奮力朝月原離開的方向趕,他拼命擠開人群,又被人帶得東倒西歪。由于命令,雖然菊川玲二被了通緝令但是沖他來的警察不多,黑幫和警察正打得火熱沒功夫理他。
就是,就是人太多了啊!
“別跑!”好不容易擠出來的菊川玲二發出遲到的喊聲,也不知道月原能不能聽得到。
他找了一路,然而月原已經在等他了。
“笨蛋?!痹略f,“我是不會逃的。”
“正合我意?!?br>
“搭檔,我們約好了,背叛者要以死償還?!?br>
菊川玲二快走進了,他面無表情地拿去槍。
菊川玲二停住。
有人從陰影里冒出來,黑幽的槍口對相月原:“警察,不許動?!?br>
月原給了后面的人一個眼角:“你還帶了幫手啊?!?br>
“誒?”菊川玲二一臉懵逼,“我不認識他???”他像,居然被追到這里來了,難道在最后關頭要功虧一簣嗎?而且還要被抓,怎么看怎么虧??!
他幾乎要心累地躺到地上了。
龍崎郁夫端槍的手臂沒有一絲震動:“月原旬,放下武器?!?br>
月原冷漠地看著他。
“月原旬,放下槍。”
清冷的月光下,另一道瘦高的影子逼近,同樣是警用左輪,鏡片反射的光比月光更冷。
菊川玲二聽見先前那個小警察軟軟地叫道:“ta醬!”
“嗯?!倍我褒堅詹讲奖平略?,兩把槍始終緊跟著他,直到段野龍哉把槍抵上他的腦袋邊,段野又重復一遍:“放下槍?!?br>
二對一,掙扎怎么都是可笑的,尤其是另一把離他不到一米。月原識時務地把槍放到地上,踢遠,然后舉起雙手慢慢站起來。
“菊川玲二是吧?!倍我罢f。
菊川玲二也不輕松,他摸不清這兩個人是來干嘛的,他背有通緝在身,估計他們是想把自己一起抓了。他咽下一口口水,動也不動地說:“是。”
“出了這里向東一直走,有人等你,他會送你走?!?br>
龍崎郁夫走進他們,貼心地補上一句:“快跑吧,其他警察過來你就走不掉了?!?br>
菊川玲二又傻了:“誒你,你不是警察嗎?不抓我?”
“是。有人和我做了交易要我保你一命?!倍我褒堅战K于從月原臉上移開注意力分給菊川玲二一眼。“剛才你提醒他們的動作我也看到了,你是臥底吧,行了快走吧?!?br>
“不行?!本沾岫鈩菔愕卣f,“月原由我來打到!只有他我不能讓給任何人! ”
段野龍哉頗為無語地翻起一個白眼,干脆地放下左輪,像看兩個小孩鬧矛盾打架的家長一樣站在一邊:“行吧,你們快點點到為止地打一架,趕時間。”
總覺得這個警察看他好像在看個大齡中二病,飽含成年人的鄙視,看得他突然之間就不想打了。段野龍哉在他身上扎了個洞放掉了他好不容易充起的滿腔勇氣,順帶潑了一盆冷水澆滅了緊張熱血的決戰氣氛。
這算個什么事?。刃睦锞沾岫谱琅?,現實里他在自己的西裝外套上搓了搓手,囁嚅:“那、我先走了?!?br>
“啊,快走?!?br>
一時菊川玲二不知道怎么邁步,不知所措地看過每個人后,他躊躇著離開了這里。
趁人即將走遠,兩人注目菊川玲二放下警惕的瞬間,月原趴下去滑向踢到遠處的槍,毫不猶豫地開了槍。
槍響在空曠地室內回蕩。
子彈沒有打中任何一個人,因為龍崎郁夫扔出自己的左輪打歪了月原舉槍的右臂,最終擊中了靠墻堆放的木箱。段野龍哉瞬間逼近,在月原被槍砸中,還來不及扣動下次墻板的瞬間一招繳械,接下去由龍崎郁夫接手,抓住月原的肩膀踢向他的膝窩強迫他跪下,然后扭轉手臂壓制住了他。
“ta醬學得好快!”龍崎郁夫很開心地夸獎道。
“當然?!?br>
月原掙動了一下,發現完全掙不開,看似柔弱的小警察手勁居然大得可怕,他只能憤憤瞪一眼:“你們!”
段野龍哉用原本屬于他的槍抵在他腦門上:“怎么,覺得我們欺負你人少?說要一對一的是菊川玲二吧,”他輕蔑地挑起一邊嘴角,“我們有兩個人為什么要跟你一對一?而且郁夫是傷患啊,要求和一個傷患一對一,你也真好意思?!?br>
“ta醬——”龍崎郁夫一手壓制著月原,顯然對段野龍哉的看輕很不滿,撅嘴撒嬌似地說,“已經快一個月了,我才沒有那么弱呢?!?br>
“才一個月。你傷的是骨頭,小心點,還沒好全啊。”段野龍哉嚴肅地駁回去。菊川玲二徹底沒有蹤影了,有人毫不猶豫地賣了自己的組織換這個傻傻的有奇怪正義感的小巡警一命。感情實在是神奇。
所以,段野龍哉靈光一現,他還順帶聯想起瀧谷源治和大庭葉藏,然后得出一個讓他震驚的結論。
郁夫他,喜歡的會不會是男人?!
菊川玲二按照指示,在路邊看到了等他的轎車,隨處可見的普通款,還沒上牌照。
會是誰?還能有誰在來關系他的死活?他警局的前輩們?
“誠、誠、誠……”菊川玲二結巴著,單調地重復同一個音節,不為別的,只為車里坐著實在能把他嚇傻,他萬萬沒想到的人。
車里那么暗,可林誠司染成金色的短發又實在亮到極點。
他好像被雷劈麻了骨肉,手指都不能操控一根,肌肉又縫里爬了一群小蟲,抓得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誠司不耐煩地吼他:“你站著干嘛!”
“哦哦哦哦?!彼孟褚恢还u那樣叫,手腳并用地爬上車子。
車速不算快,林誠司不發一言,握在換擋桿上是手戴了兩枚戒指,骨節銳利的突出??諝馑坪鹾苁悄郎踔镣嗽趺春粑?br>
居然是林誠司,居然是林誠司。
菊川玲二癟著嘴,現在哭笑好像都不對。他該說話嗎?他該閉嘴嗎?他該謹慎遠離嗎?他該不顧一切嗎?沒人告訴他,沒有答案,是的,沒有標準答案。
一切只能由他自己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何況是去接觸咬你的蛇呢。他害怕,但是——這里要省略無數個但是,但是他喜歡他,經歷那么多也還是。
本來不長的路在他的的糾結中耗盡了時間,林誠司說了這么久以來的第一句話:“下車,上前面那艘船。”
港口停泊著一艘船。菊川玲二還沒考慮清楚,磨磨蹭蹭地開門,結果被林誠司踢了一腳??赡苁峭乳L,以前林誠司就特別喜歡踢他。
以前。
以前……
菊川玲二被踹下車坐在地上,林誠司凌厲的側臉明暗參半。
忽然間菊川玲二就豁然開朗了。他爬起來了拍拍土,扒住車門。
好吧也不能說豁然開朗,只是霎那間過去不再重要,亂七八糟地東西他都不管了,笨蛋就該像笨蛋一樣去思考,他喜歡林誠司,菊川玲二喜歡林誠司,沒什么比這個更確定的了。你看林誠司來接他了啊,那就再來一次吧,要讓這個混蛋改變可能很難,但是沒關系,他可是菊川玲二啊,潛入搜查都難不倒他,補上那個空洞又有什么問題呢?
菊川玲二也不知道哪里借來的天大膽子,他掰過林誠司的臉狠狠親上去,以至于太狠了嗑出血來。
難得林誠司表情跟傻子一樣。
傷口一抽一抽地疼也妨礙不了他了,菊川玲二用力抱上去,擁抱那個穿得太少以至于在冷風里吹的體溫偏低地身體,他認真地、大聲地喊:“你等著,我還會回來的!
他像熱血漫畫里打不死地男主角一樣用力喊出誓言,最后給自己加油鼓勁,轉身跑向遠處的船只。
林誠司舔了一下嘴唇,這血是他的呢還是菊川玲二的呢,總之又咸又澀。
“白癡。”林誠司不自覺地說。
海水一波一波拍岸,連綿又和緩地響動中,披了夜色的影子離車越來越遠。
他們正在遠離。夜色溫柔得如同暖陽微風中起落的輕紗。他們逐漸靠近。
鼴鼠那么小,能溫暖的地方那么少,只是恰好那個地方就在心臟,胸腔里屬于冷血動物的心慢慢熱起來,跳動有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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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好水哦。
我是不是把錢設定得太少了,要不要翻個兩三翻什么的。
有些事我怕在文里講不清楚,末尾這邊解釋一下。
圈暴指的就是搜查四科,四科主要管理暴力團伙案件,標志是一個“暴”字外面加個圈,所以叫“圈暴”(多年前的道聽途說,不知道準不準)
松山紗衣突然出現是應為之前她一直在森川學的保護之下,但是森川學死了,組里面大亂,所以蘿莉就趁亂跑出來。
至于為什么會遇見奧田……因為他們老家在同一個地方,雖然很故意但是好歹還不算太牽強吧,我覺得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