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總有那么一群人,讓你在日后的日子里,無論窮苦,或是富貴,每每想起他們,就會覺得快樂、想念。你們曾上課傳紙條、自習課上小聲聊天、偷偷跑去校外買零食,也曾經互相幫助,一起為考上重點高中努力。也許是因為愛情,也許是懵懂的喜歡,當然,也可能只是出于純粹的友情。
慶幸,我的青春里也曾有這么幾個人。因為友情,我們一起做了上面所有的事,可最終還是抵不過時間的流逝。
大學之前,我一直是循規蹈矩,大人眼里的好孩子,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初中報道那天,老師安排我和王鴿做同桌。那個時候,我很內向,話很少,很安靜,而王鴿恰恰相反。從小,家里就開了超市,她要和各種想貪小便宜的鄰居斗智斗勇,練就了一副犀利的嘴皮子。她很聰明、直爽、大大咧咧,和班里的男生,女生關系都很好。當然,我也很喜歡她,并且在初中畢業后的這么多年,一直和她保持聯系。
譚帥,當時就在我和王鴿后排坐,和所有坐最后一排的男生一樣,愛說話、愛籃球,還有一個那個時候的大多數男生都有的愛好——臭美。常常是老師在上面講課,他在下面偷偷照著小鏡子、梳著那幾根還不及耳朵的頭發。不過他人很好,很健談、也很慷慨,對朋友很義氣,因此,在我們那一屆,有一大票好朋友、好哥們兒。還有一點就是,因為長得還可以,所以被其它班女生評為我們班最帥的男生。我最喜歡的,是他的睫毛。很長,卷卷的,超級好看,曾經因為睫毛,夸了他很久,哈哈哈(這是后話)~不過,直到家長會上看到他媽媽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他的睫毛是遺傳媽媽的。
趙陽,插班生,初三上學期,從縣城的實驗中學轉入我們班的。那個時候,我們學校名聲正盛,出了名的管理嚴格,升學率高,所以好多調皮的孩子被家長送過去。趙陽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轉入我們學校的吧。在他之前,我們班已經有兩個實驗中學轉來的女生了。約會、談戀愛、喝酒,于她們而言,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事了,所以任課老師對實驗中學轉過的學生偏見很大。這也直接導致,后來趙陽在我們班呆了近半年,班主任和英語老師一直不喜歡他,并且一直認為他影響了我的學習。
趙陽之前在我們縣城的實驗中學讀書。我也是到了高中之后,才慢慢了解實驗中學的。公立學校,管理比較自由,學生兩極化特別嚴重。學校不乏有才、聰明,學習又非常好的學生,當然也有很多超級搗蛋的所謂“問題學生”。而趙陽,很顯然,不屬于那時定義上的好學生一類。據說,他曾經和一大幫人在學校操場打群架。對他來說,打架是家常便飯,談戀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和王鴿,從入學做同桌開始,就成了死黨。而我們四個關系加深卻是在初三上學期,趙陽轉到我們班不久之后才開始的。
我到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初中最后一年了,校領導、班主任以及各科老師都在抓成績,為了一年后的升學率。我們的座位,也基本是每次月考之后,就會按成績優劣的順序自己挑座位。說是整個教室的座位隨便挑,但老師還是希望學習的同學可以一起坐在前排的。而我那次考試,發揮失常,從班級前三跌到前十。王鴿更差,三十幾名。排座位時,為了能和王鴿繼續做同桌,我選擇了中間的倒數第三排。我知道,那些好學生肯定不會選后排,所以我旁邊的座位一定是王鴿的。結果證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我和王鴿同桌,趙陽就在我后排,和譚帥同桌。
年少的我們,很容易和前后桌成為好朋友。
我屬于社交被動型的性格,所以剛開始跟他們只是泛泛之交。而王鴿很快就和他們打成了一片,并和譚帥稱兄道弟,關系甚好。有了王鴿的帶動,我和他們也漸漸熟悉起來。我發現:趙陽沒有老師們想象的那么差,他數理化成績特別好,只是語文和英語實在有點不堪入目。恰好,我英語不錯,物理、化學是我點短板。于是就跟他商量,他幫我補習理化,我幫他學習英語。統一戰線之后的我們,接觸也自然更多。熟悉之后,我倆直接以師徒想稱,我是師父,他是徒弟。王鴿也認了譚帥當干哥哥,那個時候,干兄妹、師徒這種同學關系,實在太尋常不過了。
初三的時候,宿舍沒有衛生間和陽臺,所以我們只能把臉盆、洗發水、梳子和鏡子等放在教學樓的樓梯下面。早自習下課,我和王鴿約著一起去熱水管那里洗頭發,譚帥和趙陽就負責幫我倆帶早飯回教室。每次洗完頭發,我們都會帶鏡子進教室。于是,我倆常常在上課的時候偷偷把鏡子放在課桌上,然后通過鏡子,監督譚帥和趙陽認真聽講。他倆有時也會故意搗亂,對著鏡子做鬼臉。有一天,我問趙陽“你們從鏡子里可以看到我倆么?”,“傻瓜,你們能看到我們,我們當然也能看到你們啊,這是光的反射原理吖”,當時就覺得自己問了個特白癡的問題。
趙陽雖然是轉校生,但很快就在年級里有了個屬于自己的朋友圈。同時,還和鄰班的一個女生談起了戀愛。那時的戀愛只對老師保密,同學之間早已是公開的秘密。有一天,我從鏡子里看到譚帥和趙陽低頭在看著一張紙,還一邊小聲嘀咕著什么,就扭頭問他倆“看啥呢?”,譚帥說:趙陽女朋友給他寫了封英文版的情書,他倆在研究究竟寫的啥,可看了半天也沒看懂。我開玩笑說“找我呀,我來幫你們看”,沒想到,趙陽還真給我了,可剛看了開頭,我就看懵了。bad egg?壞雞蛋?什么跟什么嘛?一問趙陽才知道,他最近在看《壞蛋是怎樣練成的》,這里的bad egg就是壞蛋的意思,他女朋友要他好好學習,不要來看這些閑書。呃……好的吧……
我們四個也常常在自習課上傳紙條、小聲說話。趙陽特別喜歡吃“小帥才”的米餅。每次都會買一大包帶回學校,上課的時候偷偷吃。有時,自習課上會偷偷塞幾個到我的帽子里,然后王鴿再偷偷拿去吃了。圣誕節那天,晚自習下課回到宿舍,一脫羽絨服,嘩啦啦掉了一地的糖果和“小帥才”。不用想,也知道又是趙陽趁我不注意,偷偷裝進去的。
跟他們三個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很快樂。我做了很多以前不曾嘗試的事情。常常感概,為什么我們四個不是在大學相遇?因為以我的性格,畢業之后,可能不會跟他們有太多聯系。而那時的我覺得,大學里的朋友是可以一輩子的。
我曾與趙陽約定:下次月考,不再作弊。他果然信守承諾,考試時,全靠自己答。盡管名次從十幾名跌到三十幾名,但我們開心,因為那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譚帥和王鴿,依然是中等成績。我雖然又一次考砸了,但依然在為市高的宏志班努力著。
下學期的某一次周末返校,趙陽請假了,我不知道為什么。那個時候,他已經和鄰班的女孩兒分手了,不知道原因。我從來不喜歡八卦別人的事情,所以除了學習方面,我對趙陽知之甚少,只是憑那段時間的相處,覺得他本質挺好,也很聰明。
周一的體育課,照例先繞操場跑個幾圈。剛跑完一圈,就有同學過來找我說“趙陽要轉學了,他在教室等你”。開什么玩笑?毫無預兆,他怎么可能轉學?我繼續跑步,王鴿追了上來,又說了同樣的話,我還是不信。她突然一臉嚴肅地說“如果你不去,他真的走了,以后可能就再也沒機會見面了”,我被她嚇到了。將信將疑地和王鴿一起回了教室,是真的。趙陽已經在收拾東西了,問他為什么突然轉學,他也不答。只是告訴了我們,他的手機號,說是以后常聯系……我不知道是怎么把他送走的。
很快,一切恢復正常。大家都忙于中考。除了我、王鴿、譚帥和他的幾個兄弟偶爾想起他,對于其他同學來說,趙陽好像從不曾到過我們班。我和王鴿最終還是沒有把同桌堅持到畢業,譚帥和班里一個長得很標致的女生戀愛了。王鴿繼續著她大大咧咧、打打鬧鬧的生活,我每日埋頭做題,中間也曾在課間,跑到操場,膽戰心驚地和趙陽通過電話。
后來的我們
高中,大家各奔東西。我沒有去市高,而是去了縣一中。王鴿去了臨市的一所高中。譚帥,則繼續在原來的學校讀高中部。趙陽,去了市里的外國語學校。
有一天,一個和王鴿同一所高中的同學去我們學校找我玩,聊起那時的我們四個,從她口中,我驚訝地得知:那個時候,全班除了王鴿、譚帥,其他同學都以為我和趙陽在談戀愛。我也突然明白趙陽轉學的原因了。
我和王鴿一直到現在,都還斷斷續續地聯系著。只是感覺已不如從前美好。去年八月,她奉子成婚,我從上海匆匆趕回。只因“她曾伴我度過人生最美時光,所以,我定要親眼見證她最幸福的時刻。” 譚帥,高一生日前夕,和女友分手,只因異地。我看到女孩兒哭得兩眼紅腫,卻無能為力。聽說去年圣誕節,他也結婚了,那個貪玩的大男孩兒終于找到讓他定下心來的人。趙陽,轉學之后,見過兩次面,剛進高中時,還會有信件來往。后來突然間斷了聯系,直到現在。我,過著和大多數普通白領一樣的生活,平時忙于工作,業余時間充電學習、見朋友。
人生像是一輛不停載客的公交車,而你就像司機。有人從起點上車,一直到陪你到終點。但,更多的是,中途上下車的人。日后的日子里,無論車上有多擁擠,每每想起曾走過的那段路,就會想念途中的那群人。想問一句“嗨!你們還好嗎?”